终于要离开这里,将去宫门时,他们才告诉她真正的目的,以及她体内的五年秋真正的作用。
那一刻,她明白自己再也逃不出无锋的掌控。
她被送回旧尘山谷,成功进入宫门潜伏,从那时起,她再也不是竹棘派后人耸菉,而是宫门二小姐宫熹徵。
她学着和宫门中人相处,在无锋派人进宫门时加以帮助,误打误撞知道茗雾姬就是无名。
十五岁那年她找借口回了西南,凭借无锋承诺的训练成功拿下掌门的位置,第一次为杀人而挥剑。
那是竹棘派的规矩,成为掌门后要亲手斩杀与自己竞争的所有人,长老们才会传授只有掌门才能学习的易容之术。
无人知晓,待她和兰夫人极好的沉梨姐姐,也是死于这个时候。
真正的宫熹徵经易容后随她回到宫门,代替沉梨在她身边,控制着她的一言一行,她本平静的日子再度陷入黑暗。
直到……直到……
她终于惊觉这是一场梦,好像有只猫儿跑过来围着她绕圈圈,一双手抱起它,只是那人的样貌模糊不清,嘴巴一张一合,她还挺想知道那个人在说什么。
熟悉的气味再次传来,是破竹谷中那间小屋里永远萦绕的药香。
不对,确实是药香,可她已经离开破竹谷了。
她到底在哪里。
她又是谁,是耸菉还是宫熹徵。
“姐姐,你再不醒过来,我可要对云为衫用毒了。”
可惜,她只能是宫熹徵。
黑暗已经缠住她,她在窒息前拼命拨开这一切,终于睁开眼。
天亮了,阳光照进医馆的小屋中,四周渲染上暖意。
宫熹徵许久没睁开眼,此时眼睛被强光刺激,一阵刺痛,一只手笼在她眼睛上替她挡住阳光。
缓和一些,她拍拍那只手,睁开眼看向守在床边的人,似乎是为了安慰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要喝水吗。”
她点点头,宫远徵把她扶起来,倒了水递给她。
润了润嗓子,她才开口:“几日了。”
“三日。”
“云为衫呢?”
宫远徵顿了顿,对她第一句是问云为衫感到不可置信。
“她?她被关进地牢了,你先别急,昨天宫子羽宫紫商那两个家伙带着金繁还有后山的几个人把地牢炸了,把云为衫救走了。”
“救走了?他们劫狱啊?”宫熹徵瞠目结舌
宫远徵凝视着她,突然转换话题:“姐姐,解药放在哪里,我去拿来,这事不能再拖了。”
她手指颤了颤,确实不能再拖了,“要去找云为衫。”
他挑眉:“怎么在云为衫那里。”
“因为沉梨不会想到。”
他算了算日子:“那得过阵子了,云为衫还没醒,宫子羽去后山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应该见不到她。”
宫熹徵当然知道,她赌对了。
只是就连她都不知道云为衫有没有保存好那枚解药,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宫远徵笑:“我倒不知道,姐姐和云为衫关系这么好,居然听到云为衫才肯醒过来。”
“那可不一定……”
“什么?”
她眯起眼,看向周围的瓶瓶罐罐,空气中的草药香依旧让她安心,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小时候,看到我娘,然后是无锋,他们把我抓走威逼利诱,我成为宫熹徵,亲手害死了一个本该自由的生命,最后一个人抱起我的猫,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我能听到铃铛声,能闻到草药香气,我清楚自己是谁,清楚自己在哪,却唯独不清楚我应该做什么。”
几句话概括她的一生,是她作为耸菉和宫熹徵的一生。
宫远徵拉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即终于释然的松了口气:“你果真是无锋。”
“你也果真早就猜到了。”
“是啊,我那天看到你救下了两年前吊在城门上那个无锋刺客,开始我只以为你心善,直到见到你和一个男人见面,听到你和他聊起无锋。”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觉得这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两年我无数次和自己博弈,直到这一遭我才想通,你又没害过人,况且你身边还有人在控制你,说不定你不是自愿为无锋做事的,我愿意爱你,和你的身份并无冲突。”
“所以,你刚才告诉我你是被迫的,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宫熹徵说,宫远徵像他们的娘,小时候甚至比她还漂亮些许,而她来后,他已长大,总装作凶狠冷血,只在面对她时笑容满面。
他笑得泪光盈盈,她恍惚间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小小的宫远徵,叫着姐姐扑过来的小小的他。
她目光都柔和了些:“那你第一次见我时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你亲姐姐的。”
宫远徵难得孩子气地撇嘴:“我亲姐可不会愿意哄着我,那个小狐狸编的这么丑。”
“是吗,你明明知道我做的点心饭菜味道不对,不是还哄着我吗。”
他伸手抱住她:“能让你开心点,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眼睛混沌片刻,倏然清醒。
“或许,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