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意识到他的唇落在他颈侧才清醒过来,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量,一把推开他。
“宫远徵!”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隐约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有一种终于得逞的狡黠。
她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时,却泪流满面。
宫远徵慌的去擦,她一把挥开他的手。
“走。”她说
窗外又传来猫儿的叫声,她像是受到惊吓,又重复了一遍。
“走!”
她的手指被抓住,他轻声安抚:“放心,今天沉梨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还未说完,她与他对视,看到他眼睛的那刻,不可置信的愣住,就连气息逐渐缠绵交融都没有察觉。
时隔多年,她回忆起那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心脏依然会不自觉的震颤。
无他,那一眼中藏了太多,有委屈,有不甘,有疯狂,有磅礴的爱意。
即使宫尚角不提醒她,她也明白,这爱意早早的变了质。
但她不是他亲姐姐,所以她眷恋被爱着的感觉。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顶着刺痛,嗓子不受控制的沙哑。
“你不怪我吗。”在最后一刻,她问
“怪你什么?明知道我受伤还刺激我?”
她微微侧头避开他滚烫的气息:“怪我身份不明不白,占着这个名头在宫门潜伏这么久。”
他轻笑:“谁对我好,我还是看的出来的,我那个亲姐姐应该没有告诉你,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从来都是装作对我很好,她的野心不小,一直和老掌门有矛盾,对她来说,一身本事却只能是暂代宫主这件事貌似是个不小的打击,虽然我很赞同,但这貌似不是她讨厌我的理由。”
“她以为我小,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她演得真的很假,我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为了逃离这个地方故意落到无锋手里。”
“所以啊。”他伸手把她的脑袋转回来,“我清楚,谁在爱我,虽然她是个小骗子,那又怎么样呢,她没伤害过我和我的家人,我也心甘情愿的爱她。”
于是,在这一方小小的屋中,万籁俱静,这一吻只有黑暗见证,沉寂而温柔。
她不敢看他,紧闭双眼,此时已是晚春,腊梅早已枯落,不知为何,他总能闻到她身上的腊梅香。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再次把她拉进怀里,突然发现怀中人在颤抖,为什么会颤抖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回来了。”趁着喘气的时候,她问出刚才没问完的话
“我派人找借口把她堵在旧尘山谷一阵子,宫门宵禁了她就进不来了。”
“那为什么你知道是她?”
“前几天哥找我谈过,大抵是师父和他说我俩吵架了吧,他告诉我你被人控制了,不想连累我,只能装作不在意,所以这半月我才没有来找你。”
他忽然抱起她,她一惊,赶紧搂紧他的脖子。
“干什么?”
“今天满月,带你出去看月亮。”
“看月亮非要上屋顶吗!”
“姐姐不是经常让金蜻带你上屋顶玩吗,我以为姐姐喜欢呢。”
“好好说话!”
“等会。”二人并肩坐在屋顶,她看到下面空荡荡的院子才想起少了个人,“金蜻去哪了?”
“去找沉梨了吧。”他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表情,“之前不知道,身边有人控制你,应该很累吧。”
她没什么反应:“习惯了,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
“他们是……无锋吗。”
她听出他话语中的试探:“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问她的身份。
大概他已经猜出来了吧,所以才不敢问。
这样的安生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她还在胡思乱想,身旁人拉住她的手,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小瓶。
“五年秋的解药,或者说它是驱虫药应该更合适一些。”
她看向手中的小瓶,心脏再次剧烈跳动。
“要放血,过程可能比较痛苦,所以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今天的突然好像说得太多了,但一切都不如她握住解药的这一刻。
就好像是在说,她握住的是她失去的十年。
自被无锋找到的那一日起,她的生命也就此而止。
迎接她的,是无穷无尽的困城高墙。
还好,有光照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