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兴奋劲过了之后又精神不济地在洞府中窝了数日,浑浑噩噩睡了几觉又抱着坛子灌了几口酒心情才舒畅些。
可惜躺了十年身上的寒疾还是没好,也算是一款始终如一了。
他暗暗叹口气,想起陆峥来。
这一回陆峥难得乖觉,竟当真乖乖在屋子里待了几日,一次没来寻过他。
——不会是伤得太重动弹不得了吧?
燕渡忽然心头一跳:华兰芷先前来给陆峥疗伤的时候也不曾提过此事啊?
想法一旦从脑海中冒出来便止不住,他坐在榻边动了动腿,估计着自己路上应该不至于再走不动,果断下榻往陆峥那小木屋中去。
屋中静静,燕渡站在门口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未曾捕捉到,只好抬手敲了敲门:“阿峥。”
窸窣声响骤起,带着轻悄的脚步声,片刻后门被从内部拉开,陆峥面色苍白,勉强冲他扯出一个笑,声音轻飘飘的:“师尊。”
燕渡蹙眉盯着他。
不对啊。
前几天刚扛完天道的时候陆峥也没见这么虚弱呢,当时还健步如飞的。
“伤势如何了?”他问。
陆峥眸色一动,垂下眼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师尊怎么忽然过来了?弟子还以为……”
“以为我要等着你主动过来?”燕渡走进去带上门,推着他坐到榻边,直接捏住他手腕,“只是怕你总往我这跑不肯好好养伤罢了。”
陆峥静静垂眼看着搭在他手腕上的那两根手指,忽然用另外一只手覆上去,焐热那几缕凉意:“师尊思虑周到,是弟子愚钝。”
燕渡轻哼一声,将手抽回,顺势在他手背上抽了下:“是够愚钝的。这叫好得差不多?现在这么看上去比为师还虚。华师姐她不是常来给你疗伤么,怎么会这么久都没见好,我得去问问她——”
“师尊!”陆峥忽然起身拉住他的手,“弟子当真无事,不必这般劳烦医圣。”
他抓得紧了些,勾住燕渡袖角,手一点点向上攀,扯紧:“弟子只是忧心师尊……眼下见师尊无恙,弟子西南下来,说不定很快便无恙了。”
燕渡半信半疑觑着他:“当真?”
陆峥分外诚恳地点点头,直接扑上前抱住他胳膊:“弟子自己的身体弟子心里自然有数,师尊身体难得好些,便莫要多忧心了。”
“好,”男主应当也不至于让自己一直伤着,燕渡颔首应下,踌躇半刻后问出在心底犹豫的问题,“阿峥,你可想再办一场冠礼?”
陆峥似乎愣了愣,燕渡下意识以为他是不想麻烦,又稍稍补上一句:“只是想着先前错过,这般重要的事情总该过上一过,不过你日后寿岁也漫长,若是觉得不必——”
“弟子想,”陆峥还挂在他胳膊上,这下更是直接将他整个抱住,声音闷闷,“弟子一直都想。”
“先前师尊昏迷的时候弟子便曾想过,想过师尊会不会在弟子及冠的那一日醒过来,不过最后还是在闭关当中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师尊醒过来之后弟子也曾想着问……但是师尊毕竟还要养伤,也就这么耽误过去了,”他的手收紧,像是松口气,“本想着过几日冒险同师尊讨个便利,倒是没想到师尊会主动提起。实在是让弟子惊喜万分。”
燕渡静静听着,心中安定下来,就这这姿势抬手拍了拍青年后背:“好了,再抱下去你师尊我的腰要被勒断了,松松手。”
陆峥身子一僵,慢吞吞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双手转而抓住他手腕:“所以师尊想要什么时候给弟子准备冠礼?弟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等你好全了再说,”燕渡哼了声,见青年眸色骤然黯淡下来,又连忙道,“也得给为师点时间准备一下送你的礼物不是?先前扛天劫的时候我这什么法器都用完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能空着手——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陆峥眸色动了动,似乎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摇摇头:“师尊愿意给弟子什么,弟子都会欣喜至极。”
“不过若是非要去说……”陆峥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弟子的表字师尊可愿亲自来取?”
燕渡一愣:“你还没表字?”
陆峥眉眼瞬间垂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师尊未醒,弟子也一直在闭关,哪里来的心思?”
嘶——
燕渡皱皱眉,若有所思——书中关于男主的表字是怎么起的来着?
那个时候他原身这个反派师尊还没下场,不过也没管男主就是了。陆峥一个人过了他自己二十岁的生辰,然后,选择自己为自己起一个表字。
陆峥为此纠结了很久。
在修真界名字只是个简单的称呼,有人在游历中甚至会到一处地方便为自己重塑一个身份,像表字这样的东西听上去无关紧要的。
但男主总是这个世界里面最大犟种,他思索了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留下了一个有点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