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做不了什么。”麦格教授严厉地指出，“怀特小姐只是一个刚接触魔法两个月的孩子。更何况，要是他俩的身份对个个儿，你会不同意吗，西弗勒斯？”

副校长还是有威严的，斯内普大步流星地回办公室联络马尔福了。而麦格教授只能忍着恶心，去另一个方向看望乌姆里奇。

走出了很远，身后和四周都不再有人，德拉科仍旧一声不吭。

辛西娅慢慢开口道：“说真的，不如我们谈谈。”

“……”

“德拉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想做一个什么的人？”她顺手解除了他身上的封喉锁舌咒。

没人理她，她自顾自地说：“我想过。我要做一个温柔、理性、强大的人。”

金发男孩的死鱼脸上终于有了动静，他像是哧出来一口气。

“我知道，我本人和此相去甚远，虽然大部分时候我压抑着不良的情绪，努力去理解别人，但仍旧时而得意忘形。”她居然表现出一副真的要和他开诚布公的样子。

“可你相信吗？我真的想做个好人。”

“德拉科，你喜欢谈你父母对吧？”她微微笑着说，“我也想谈谈我的父母……妈妈曾告诉过我，这世上有一条路少有人走，就是心智成长的路。”

“在这条路上，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停了。伏地魔无疑是其中之一。斯内普……我总觉得他也算一个。”

马尔福打了个剧烈的哆嗦。

“你的舅舅小天狼星·布莱克呢？”她回忆起自己对大狗教父的印象，犹豫着说，“也算半个吧？我不清楚。”

“那些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因为生活，生活啊，它不会一帆风顺的。东方有句古话，人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虽然我很讨厌你，可是说真的，咱们俩挺像的。你呢？你打算如何走这条路？”

德拉科沉默着。

辛西娅一边扶着他走，一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嫉妒哈利。你对他所有的恶意，几乎都出于嫉妒。你嫉妒那些环绕在他身上的光环，他做出的事迹和取得的美名，你嫉妒世人对他的关注……”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也会嫉妒你？”

谈到哈利，德拉科就不得不梗起了脖子。

“当然如此，”他哼哼道，“我们家比他们家有名望有地位多了，我吃的穿的用的那些东西——”

“不是的，德拉科。”辛西娅正如自己所希望变成的那样，温柔而理性地告诉他：“哈利没有家。”

那金发男孩呆住了。

快到校医室了，辛西娅抬起头，望着那个门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将有一段时间用来思考它，在一切结束后，我希望能听到你清晰地对我说出答案。”

“一切……结束后？”恐惧重新翻了上来，“什么一切？”

她只是阐述着：“如果让你用爸爸妈妈来换哈利所拥有的一切，他万众瞩目的光环，打败黑魔王的事迹，注定不凡的宿命，还有未来将在魔法界拥有的、无可匹敌的地位声望和财富……所有的一切，只需要用爸爸妈妈来换，你愿意吗？”

“嘘——”她压制住他的动作，说，“别头脑发热，给你时间思考。我不是在对你说教，我是真的要你的答案。”

校医室到了，庞弗雷从一扇屏风后探出头来。

辛西娅对她施了一个混淆咒，那脑袋就又缩了回去。

她把德拉科放在一张病床上，用咒语固定好他的四肢和身体，取出了妖精做的假臂。

德拉科浑身哆嗦，大脑近乎不转了：“你……要对我……做什么……”

“黑魔王复活的时候，”辛西娅柔声说，捧着两条手臂比划了一下，“给了他的仆人虫尾巴一只假手，我觉得这挺酷的，你说呢？”

她拿出当初剩下的最后一只魔银小球，把里面的情绪之力抽出来，封入了这只假臂。

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放过马尔福的，这已经无关道德和对错问题。只要把小马尔福控制在手里，就控制住了很多事。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黑魔王，但并非所有事都不能效仿。嗯……我记得他喜欢把标记刻在左臂上，是不是？但愿我没记错，这样一来，黑魔标记就烙不到你身上了，别哭，换条胳膊对你来说是大好事……但是，假如我记错了，那就只能是你的不幸了，德拉科。”

德拉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身体无法挣扎，口齿也无法呼救，他的左臂也没有任何感觉，一定是中了某种咒语，可他知道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那个恶魔……把他的手臂……

辛西娅低头看着，妖精魔银制作的骨骼，很快和马尔福原有的骨骼融在了一起，红色的情绪之力在魔银的镂空之间扭曲翻滚着。

现在，这条假臂长在马尔福身上，实际的主人却是她。

哪怕她要命令马尔福自己掐死自己，这只手也会遵命照办。

事先敷上的魔药开始生效了，血肉覆着骨头一点一点长出来……

她看着他，说：“我必须对你道歉，德拉科，这超过了你该承受的。但你也要记住，是你们马尔福先对我不怀好意。假如我没从那里逃出来，而是被食死徒密谋带走，还不知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她到底在说什么疯话？德拉科的灵魂和五脏六腑都绞成尖酸的一团，难过至极也绝望至极……爸妈到底在哪，怎么还不来？他的跟班和同学们呢？平常和他最是要好的那些朋友呢？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马尔福家才凑到他身边，可里面但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真正关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有的……有的。

只有一个人曾真正关心他……他闭上了眼，无声痛泣，手臂的触感重新传来，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他听到一个轻微的咔嗒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装进了盒子里，又听到辛西娅的声音：“我会把你换下来的手用保鲜咒锁住，也许有一天，它还能再接回去，这就要看你表现了。”

她充满歉意地对他说：“时间到了。”

“问题的答案，你想出来了吗？”

马尔福又能说话了，他用最后的力气说：“我不愿意。”

“我不和波特交换……谁稀罕他的一切？我不稀罕……我不要……什么都不要……我一点也不会嫉妒他，他这个可怜虫，一无所有……”

泪水模糊了全世界，德拉科·马尔福再也不能对自己产生比这更清晰的认知：

“我只要我的爸爸妈妈。”

辛西娅不开心，也不痛快，她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比马尔福好受。

“德拉科，你知道吗？”她轻声说。

“哈利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