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情怎可相提并论,官家素来对侯府多有防备,多年前的事情,母亲和夫人难道忘了?”定国侯欲言又止。
老夫人拐杖敲了下地面,声音坚定:“如果这是衍儿的天命,你阻得了么,自古帝王将相不和多疑,躲着也非长久之计,母亲知道你心虑何事。”
定国侯沉声道:“望舒做了那么多……”
“老身是想见见那个孩子的,当初望舒说幼子早夭,若孩子真是萧氏唯一的血脉,那他选择了衍儿,那衍儿终究和他殊途同归。”老夫人又对着儿媳说道,“心容你去看看衍儿,跟他好好谈谈,若执意要去邑京,随他。”
“儿媳明白,母亲也累着了,回去歇着吧。”梦心容欠身行礼,离开了祠堂。
“伤势沉重”的小侯爷趴在床上,心里还在谋划着何时返回邑京,招呼着后面看守他的十三去给他端一杯水,那一口老血给他吐得,差点没呛到。
十三提醒道:“小侯爷,你这衣服得换换吧,这床上被褥都弄脏了。”
夏宣侜一口水漱口吐到盆里,让下人端下去,才慢悠悠开口:“十三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在乎你主子的身体情况,还是十二比较贴心,不如你俩换换,近日军营也该到夜间操练的时候。”
“哎,小侯爷属下……”十三话未说完,夏宣侜听到门外脚步声,直接开始哀号。
梦心容听到儿子的声音如此嘹亮,轻笑一声,让其余人都先退下。
夏宣侜把脸别过去,不去看母亲。
梦心容身出王府,本是豪门贵女,却为着求医向学不顾王府反对坚持去了南昭,后在一次动乱中认识了定国侯,后来因为定国侯府的关系,才跟王府有了缓和的机缘。
身为王府贵女,礼仪规矩样样精通,为人也是温柔娴静,配了豪气忠义的定国侯也算是互补,成了侯府夫人又将整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手神医谷的神针定穴的医术更是出神入化。
“好了,还装,这种皮肉伤能奈何得了你?”
“娘,爹是封了我的内力打的,就算衍儿再怎么身轻体壮,没护身罡气,那一鞭子可是实打实落在了身上。”
“瞧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可不像是疼得神志不清。”心容夫人拿了一把剪子,慢慢剪开儿子上半身的衣料,慢慢揭开。
被鞭子打出血的背部,瘀痕和皮肉绽开,心容夫人用自己制成的伤药给儿子抹上。
夏宣侜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娘,你师承神医谷,可否知道一个姓刘的弟子?”
“姓刘?”梦心容一愣,随即想到,“你说的应该是刘氏那位大公子,叫……叫刘慕爻,字君斐,记得师兄在我离开时收了位亲传弟子。”
“嗯,没错,是叫这个名字,娘你对刘氏那兄弟俩有多少了解?”他私底下查过刘氏,但绕过萧鹤锦的揽月楼,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
“刘氏小公子是当今丞相,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你在邑京干的那些事情,家里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本想着军饷回来,你在那里待着玩玩也行,但跟着那孩子去关州,你父亲很担心,明白么。”
“娘,关州沦陷,赟叔夫妇战死,都是我的心结,他出现了,他说要查真相,这些时日一言一行,我觉得他是真心的,华清萧氏临泾白氏都是那桩事情牵扯进去的家族。”
上完药,梦心容知道儿子心意已决,便说道:“那你可有想过定国侯府是否会因为你这一决定,稍有不慎满门忠烈一朝倾覆。”
夏宣侜沉默许久,是,他怎么没有想过,但……
“邑京有人按捺不住对我下手,我又何必隐忍,攘外必先安内,西晋蠢蠢欲动,为着国安民生,我也要走下去。”
梦心容轻笑一声,这才是他的儿子。
“你还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认准了什么,便再也不会回头。”轻轻给儿子披上一层薄被,又说道,“你哥哥姐姐已经算是有了安稳的去处,你少年成名,难免有些招摇,去吧,做你想做的,朔北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母亲……衍儿知道分寸,邑京内两位皇子还在斗得不可开交,霁清和我会小心谨慎。”
“霁清……是那个孩子吧,有时间带来朔北让母亲看看,说起来小时候还抱过他。”
母子之间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小侯爷盘算着几日能够骑马回邑京,耽搁太长时间不好,这次关州回去,那些人肯定会有所反应。
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