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树对老师傅气道:“那你不早说!非得等我手划伤了才告诉我!”他因想起刚才想看萍儿又不敢的心情,加上伤口处疼痛难忍,对着靠过来的柳倾雪等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说话都是这么慢吞吞的吗?说点事情不一口气说完?”
老师傅一开始被长树吼,不禁愣了一下,他年纪比长树长很多,对待后辈一向和颜悦色,从未跟谁发过脾气,小辈们对他也是敬爱有家,这还是头一次有后生这么跟他叫嚷,老师傅正尴尬着,随后又听长树对着柳倾雪也嚷了起来,老师傅连连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要是自己的徒弟,老师傅肯定会告诉他怎么跟人相处,但眼下这位娇气的后生,显然不是他能管教得了的。
只见刘婶急切地冲进来,扑在上树身上查看他手上的伤口,长树哭叫道:“你看!都流血了!都怪你乱指挥!”
刘婶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正想找人算账,问问柳家为什么弄伤自己儿子的手,一抬头,却对上庄楚生怒视的目光。
“你刚才跟我们东家姑娘喊什么?”
庄楚生这话问的是长树,庄楚生身材高挺,肩宽阔背,像山一样站在柳倾雪身旁,加上旁边的李工等人,均是面色冷沉地看过来,长树一下子就气短了,他在家和女人们吼惯了,一时忘了,对着和萍儿年纪仿佛的柳倾雪也像在家里遇事不满地叫嚷起来。
刘婶也被这几个高大身量的男子散发出的气势压住了,她控制了一下音量,但还是那么阴阳怪气,她道:“怎么,我儿子受伤了,问问都不行吗?”
“没问你,你,你自己不会说话吗?”
庄楚生后半截的话依旧是对着长树说的,长树也听明白了,看样子刘婶想替他回答是不行的,这几个柳家的男子是让他自己回答。
长树彻底虚了,他喏喏地说刚才要是早知道可以看萍儿的,照着萍儿的学,他就还能更快一些,不会把石板弄断了……
柳倾雪听清他说的话以后,解释道:“我们哪里事先能想到你还要看别人的才能干活?刚才我也是看你实在没办法了,才把条件放宽,告诉别人我们平时工作是可以交流的,你想看萍儿的就看看吧,算是给你帮个借口,不然你以为呢,这可是比试!谁比试的时候还能照着别人的做?”
长树这才知道,原来是柳倾雪是看自己太差了,临时放松了比试条件,他羞愧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柳倾雪又道:“我们老师傅好心提醒你,也是根本不知道你会直接用手去接触断口,你难道平时拿刀切菜也是握着刀刃的吗?石头的断口很锋利,这个用眼睛就能看出来,老师傅很难想到你一个成年人需要人这么照顾,不光是老师傅,我也没想到。”
在场的人听见柳倾雪所说,都心有感慨,上树要是真在柳家干起活儿来,真是还需要多几个伺候不可!
刘婶想说什么,但又因着柳倾雪的身份,不敢得罪她,只得不住地哀声叹气,转头搂着长树的手,细声细语地安慰儿子,不用说,此举又引得场外村民一阵嘘声,气得长树甩开刘婶,低声吼道:“不用你多管闲事!尽给我帮倒忙!”
刘婶:“是是是,都是娘不好,娘给你认错!”
场外看见听见这一段插曲的村民的哄笑声就没断过,见几个帮工提着药箱过来,柳倾雪吩咐帮工:“一会儿再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
刘婶嚷道:“得给我们请个好大夫看看!”她知道柳家不差钱,另外也是担心长树,不知道割得深不深,柳倾雪对刘婶说道:“放心吧,我们请的大夫是村里最好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带你去县城看大夫。”
这边给长树包扎伤口的小帮工看见伤口倒吸一口气,他感觉包扎动作要是再慢点,恐怕上树这撕破的小皮就长好了,东家姑娘还说要去县城,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柳倾雪有她的心思。
虽然比试开始之前,老师傅们已经告诫过萍儿和长树石雕需要注意的事项,也跟萍儿和长树说过使用工具的风险,都是经过二人同意才开始比赛的,但经过这么一会儿相处,柳倾雪已经对刘婶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必须给刘婶把大夫请满意了,免得以后被纠缠。
刘婶听见柳倾雪说会对上树的伤口负责到底,也就放了心,等小帮工们帮着长树包扎好手,她又开始惦记起比赛。
长树听刘婶让他继续完成石板,顿时冒火起来:“娘!你没糊涂吧?我这手……”
话没说完,萍儿走过来,把手里的石板交给老师傅,说道:“我也完成了,请前辈们帮我看看。”她说完,终于送了一口气般放下工具,大伙儿这才看见,萍儿的双手早就被磨得红肿不堪,且有一丝丝血迹在手中流出。
“呀,你也受伤了,快,给她也包一下。”老师傅们吩咐小帮工。
萍儿忙摆手道:“不过擦破点皮,是我检查石板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也不知道把石板弄脏没有,一会儿这块石板得洗洗才能用。”
听见萍儿这么说,长树把嘴里的又噎了回去,一时间刘婶也顾不上催上树,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萍儿做完的那块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