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忙挡在柳倾雪前面,对众人摆手:“……各位客人您好,请稍安勿躁,我们找柳小姐不是为了抽签大奖,你们搞错了。”
“那是为了什么?”老妇人不依不饶,能去贵客室,肯定有好事,她说什么也得蹭上点光,且不说这里其他的许多客人都在柳倾雪前面,但她可是紧紧挨着柳倾雪的,乡下丫头除了种地什么都不懂,她没准儿能死缠烂打赖上替换掉乡下丫头呢,刚才柳倾雪才怼过她,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丫头撞大运!
刘管事看了眼柳倾雪,先恭敬说了声:“抱歉请您稍等,我先处理一下可否方便?”柳倾雪点头让他处理,她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忽然中了奖之类的呢。
刘管事搓着手跟耳房里的其他客人解释道:“是掌柜有请刘小姐,我只是来请客人的,其他涉及客人个人的情况,需要保密,无法告知诸位,还请见谅。但绝不是抽签大奖,我保证这事跟其他客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耳房客人听如此说,只得又坐了下去,但仍然在下面互相交头接耳,还有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
刘管事如释重负,转身对柳倾雪说道:“小姐久等了,这边请——”
“你们等一等!”
刘管事一听,怎么又是这个老妇人,回头一看,老妇人竟然直接挡在过道上,耳房中客人的椅子本就摆坐得紧密,她这么一档,谁也过不去,刘管事只得皱着眉头问道:“请问这位客人您还有什么事啊?”
老妇人刚才虽然依旧叫他们等一等,但声音压低了好多,只有站在她前面转过身去请柳倾雪的刘管事或者坐得极近的几个附近的人才能听见。
老妇人继续用不怎么高的声音问刘管事道:“你说跟中奖没关系,但也没说为什么偏先叫他们俩人,掌柜的找他们做什么?”
刘管事耐着性子说:“客人我已经说了,这个涉及个人情况,无法告知,您听明白了吗?”
“什么个人情况,不会是你们想出来蒙我们其他客人的法子吧?再说,她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个人情况不能给人知道的!”
刘管事一听就火了,“客人,虽然您也是我们的客人,但你也不能侮辱我们钱庄的其他客人,尤其是我们的贵客,所有客人的个人情况我们都是保密的,如果你的个人情况被别人知道了,你也不会允许的吧?”
老妇人冷笑道:“谁不会允许?除非是那些偷鸡摸狗的,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才不怕呢!”她见刘管事一口一个贵客,而柳倾雪和李工都是一脸懵的样子,认定这乡下丫头肯定是被钱庄选中的某种巨大“福利活动”砸中了,而且是偶然的,不然柳倾雪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表情,这丫头再会装也不可能装得这么真吧?她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正好其他客人没接触过柳倾雪,都被一起蒙住了,可她却不一样,她从柳倾雪进门开始就盯着这丫头了,钱庄的人想连她也一起骗了,没那么容易!
眼看老妇人就是不让路,刘管事忍无可忍,问老妇人道:“你觉得个人情况被泄露出去完全不要紧是吗?”
见刘管事有松口的迹象,老妇人得意地点头:“当然了!而且现在就要说,免得你们背后搞鬼。”最后一句,她特意咬字说出来,意图给钱庄施加点压力,反正她和柳倾雪所在的位置都在耳房后面,这里除了自家老头子,就是那两个娘子,两个娘子没跟着一起争取,座位也不挨着柳倾雪,肯定是别想跟着她分一杯羹的!
“你确定现在就要我们说出来?”
再次得到肯定回答后,刘管事回头,对那几个伙计说道:“你们都听到客人的要求了是吗?”几个伙计跟着刘管事多年,已经知道管事要做什么了,一个个的都是会看眼色的,立刻齐刷刷点头,口中称:“是。”
刘管事问几个伙计:“谁知道她的个人情况,那就现在说一下吧。”
其中一个伙计应声往前站了一步,用流利且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快速说道:“主客杜家夫妇,家居城郊,同弟弟弟媳儿子儿媳等同住一小间住房,因居住处所拥挤问题,多次来惠人钱庄询问其从前是否曾有几笔存款,查无此账目后告知,主客遂用首饰等物品当换银两,欲购钱庄扣押的一批房产,但因当换银两不够,主客隔几日就凑物品来钱庄当换,且每次来庄,必会反复询问从前那几笔不存在的账目,要求本钱庄反复为主客查账……”
等老夫妇在震惊当中反应过来阻止小伙计的时候,小伙计却浑然似没听见阻止一般,一直说到反复查不存在的账目那里才停下,语气中颇多幽怨,想必是早就受够老夫妇的折磨,趁这个机会一吐为快!
其他人还都继续在震惊当中,连刘管事也是才知道,这对老夫妇居然不分任何事情,一直都是这么磨人的吗?
老妇人只为了逼出钱庄说出柳倾雪的情况,哪里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一时间他们夫妇脸色红里透黑。
李工不可置信地问老妇人:“原来你刚才说一家老小晚上都睡在一起不是嘲弄我们姑娘,而是说你自己家?”
话一出口,老夫妇的脸色更黑了,小伙计们也把目光落在李工身上,只有柳倾雪知道李工是个直球,他这么说绝非为了讽刺老夫妇,而是当真就是那么想的,没准儿李工还在心里为了刚才误会老夫妇而内疚呢,便对他解释道:“怎么会,才不是呢,她刚才说一家老小不顾礼数男女都睡在一起是为了贬低我,贬低乡下人,她哪里想到会被说出自己家的事来,所以前面的确是拐弯骂我们,后面她自己家的事情暴露了,是两回事,你一开始没有误会她,不用愧疚。”
李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回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柳倾雪二人身上了。
噗呲——
倒是那两个娘子先笑出了声,柳倾雪心道,这两个女子怎么这么爱笑呢,谁的事都得笑几下,不就是捉弄人反被捉弄了嘛!
柳倾雪对刘管事正色道:“你是不是找到我爹的钱了?”
刘管事怔了怔,终于回过神来,忙殷切地说道:“是,是,柳小姐,请跟我来!掌柜有请!”他对已经变成两个石雕的老夫妇说道:“客人,已经满足了您的要求,我们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