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生笑说,他读过一本兵书,里面的内容很是深奥且实用,其中有一条说的就是当条件不全的时候,就不要发起战斗,勤于筹备才是正道。
书生还看兵法?柳倾雪觉得对自己这个帮工一开始还是有点小看了。
值守那边总算磨蹭够了,乡官老爷来了之后,果然说得和庄楚生之前预料的一样,想用钱来摆平今晚的事。
“赵请那边已经同意赔偿,柳姑娘,你想要多少钱,然后我再跟那边协商。”
值守道:“柳姑娘,这是乡官大人亲自发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柳倾雪想了想,问道:“最多能给多少钱?”
如此直白,让值守和乡官都是一怔。值守道:“柳姑娘,你也不能太过分……”
“无妨。”乡官老爷打断值守,对柳倾雪笑呵呵地说道:“柳家受了损失,赵家赔偿是应该的,柳姑娘你要想知道最多赔偿多少钱,问赵青那边反倒不好,不如我给你个参考,你考量一下,如何?”
柳倾雪点头。
乡官道:“好几年前,有家药坊,给人家开错药,医坏了人,赔偿人那边要一百两,你看这个数,可行?”
“一百两?有这么多!”柳倾雪张大了嘴巴,“这附近还有这么有钱的人吗?当大夫这么赚钱吗?”
乡官哑然失笑,这丫头真是呆头呆脑,竟然还关注人家有没有那么多钱,果然还是小门小户小家子气的一个普通丫头,刚才把她高看了,哪儿就那么高深莫测了?跟着的书生也在旁边默不作声,看起来不过是两个穷鬼被银子晃花了眼。
乡官撇嘴不以为意道:“大夫有没有钱就不知道了,没钱就坐牢呗。”他看柳倾雪一眼,忙解释道:“赵家可是有钱的,你放心,肯定足数给你。你想要多少?”
柳倾雪道:“哦,我不要钱。”
“什么?”乡官老爷吃了一惊,连带着值守都有些懵,那刚才问那么仔细做什么?
乡官道:“柳姑娘,你不要钱,我结了案子,你再要可就不可能了。你确定不要钱?”
柳倾雪点头道:“确定不要。但是……”她话锋一转,“我没说同意结案。”
“什么?”乡官和值守又吃一惊。
柳倾雪正色道:“我把案子报到你这里,犯人也送来了,剩下的就是等你的结果。”
“等我的结果?”乡官老爷神色慌张,原本的一个诡计又泡汤了,看着柳倾雪戏谑的眼神,他立刻醒悟,这丫头哪里呆了!明明鬼得很!
这事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乡官老爷阖了阖眼,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撞上了什么瘟神?碰上了这么个难摆弄的角儿。
刚才他让赵青包扎,的确是缓兵之计,在这期间,他已经想好了一个万全之策,同赵青商量之后,赵青也是连连点头。
“想讹我?哼!让他们也尝尝被讹的滋味!”
赵家少爷刚才还这么说来着,乡官老爷自以为聪明绝顶,得意洋洋来找柳倾雪,本以为对方会轻松上钩,没想到却出乎意料,柳倾雪一钱不要。若是柳倾雪开口要了银子,乡官便可以让赵青和柳倾雪都在结案书上摁手印画押,只要柳倾雪摁了手印,这事就全在乡官手里掌握了。他只消将这份结案书送到县里,最重要的是加上一份颠倒黑白的说明文书,说赵青到柳家拜访,反被柳倾雪讹诈的“事实”,县官老爷同样是自己人,有了摁手印赔偿结案的证明,只怕到时候柳倾雪非但钱得不到,还要落个讹人钱财罪名,柳倾雪不想坐牢就只能赔偿,至于赔偿什么,那时候岂不是无论如何,都由赵青说了算了吗?
可柳倾雪什么钱都不要,还咬定不结案,那就是将案子交给乡官老爷办理了,乡官肯定不可能自找麻烦将案子移交给县里,可若是不移交,轻则落个身为乡官职权疏忽,重则就真不好说了。
乡官一时也想不出柳倾雪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只能赔笑道:“柳姑娘,你是不是怕赵青赖账,你放心,有我在,赵家欠不黄你要的赔偿!”值守也忍不住插嘴道:“你刚才问老爷以前赔偿的钱数,不就是想考量着自己要多少?你还是赶快说了吧,咱们老爷可没功夫跟你兜圈子!”
柳倾雪对值守道:“你说刚才我为什么问那么多以前村民纠纷赔偿的事儿?”
乡官老爷和值守都伸着脖子听,柳倾雪淡然一笑:“就是打听打听,了解了解情况罢了。”她其实还想说逗逗你们,看你们能说出什么来,但看乡官老爷铁青的脸,便收住了口,转身跟庄楚生说:“案子报完了,咱们走吧。”
“哎!哎!”乡官跟在后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柳倾雪跟他告别:“老爷请留步,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不过您别忘了,身为父母官,给我们办案是大事,等你的消息。要是有需要到县里作证的时候,来柳家石匠铺子找东家姑娘就行。”
一席话说的拿腔作调,乡官鼻子都要气歪了。柳倾雪一走,他就将手里准备写赔偿书的纸笔都掷在一旁。值守一看不好,忙献殷勤道:“老爷,您就搁着不管,能有什么大事!柳家姑娘再厉害,还能闹到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