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不买个做木杵的工具自己在家随时做呢?山上的木头又不要钱。”柳倾雪提出了疑问。
婶婆一拍腿跟张妈笑道:“还跟我那时候想到一块儿去了!”张妈也笑:“我小时候也问过大人,为什么天天买木杵,不自己弄个工具做呢!”
柳倾雪见她们如此神色,便知道这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就听婶婆解释道:“做木杵要用刨子,刨子除了上面的削木刀是铁的,剩下都是木头的,刨子买回家,最多做一次木杵,放两天刨子也会烂的。”
“买一个刨子要花十个木杵的钱,谁会买那东西,都同样会烂,还因为刨子沾水,烂得更快哩!”张妈道:“木匠家的刨子也是现用现做的,根本搁不住。”
“那把木刨子换成铁刨子呢?”
“啊呦!东家姑娘,那么大块铁,得要多少钱,谁能用得起?”婶婆惊讶:“木匠做活也拿不了那么重的铁块子吧,还不得把木杵都做歪喽!”
刨子和木杵都会烂,换成铁刨子又相当贵,拿起来用着也不方便,所以买木杵是象蚁山村民日常生活的必备。
婶婆又道:“其实有的时候不能等木杵自己折了再换,其实木杵里头已经黑了,虽然外表没坏,烂菌子已经开始冒头了,要是用这样的木杵洗衣裳,有味道不说,衣衫还会留下黑菌子,衣裳穿不长就破了。”
“还说呢!”张妈咂嘴,“我有时候买的木杵,早上刚买回来,赶上白天下雨没法洗衣裳,那木杵搁一晚上就黑了没法用了呢!”
婶婆道:“那你可得好好挑一挑,有的是在木匠手里就放过一天的,那样的木杵可不能要!最好是咱们就等在木匠家里,盯着他拿新木头给咱们现做,这个才最放心!”
张妈点头,“若是不急还行,要是家里有活儿,有的时候顾不上,买的时候木匠都是说他才做的!”
“这话可不能信啊!”婶婆道:“有的木匠心眼儿多,做多了的隔夜木杵他给说成是当天的,村西头的孙木匠人还老实厚道些,我都是去他家买,宋木匠他家就不怎么样了……”
哎呀……原来如此。
婶婆和张妈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哪家木匠人品好上,可一旁的柳倾雪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让婶婆和张妈们等等再去买木杵,自己从柳家石料库房里找来两快大小合适,平整的石板。
婶婆们都啧啧称奇,纷纷问道:“东家姑娘,这是要用石头做一个石刨子刨木杵的吗?”
柳倾雪道:“不是。”她没法跟她们解释太多,因为她要做的东西可能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
只见柳倾雪蹲在地上,先在两块石板上画了些线条,随后又敲敲打打。婶婆跟张妈夸道:“东家姑娘真是能耐哈,什么都会,山路一定修得一点不差!”
张妈也很是惊奇,她之前可从未见过姑娘拿这些东西,柳父做石器干得是力气活儿,女子力气小插不上手,柳父也没让女儿做过什么石匠活儿,可现在柳倾雪手里拿的李工取回来的那些工具,个个儿都小巧得很,有长的铁具,还有扁的磨具……这些工具轮番在柳倾雪手里灵活地拿起又放下,即便是从未见过的人,也能看出柳倾雪手法的熟练。
当最后的磨石工作做完后,柳倾雪轻轻吹了一口气,石沫子飘散开,两块具有直线条纹的石板就呈现在眼前了。
“哎呦呦,这是……什么呀?”
女子们围拢过来,盯着从未见过的“石器”,面面相觑。如果她们生活在现在,一定可以马上认出来,这就是用是石头料子做的两块“洗衣板”。
“来,试试吧,洗衣服用的。”柳倾雪笑道。
有个媳妇小心地问道:“东家姑娘,这东西这么沉,怎么拿起来敲打衣裳啊?”再说,还是石料子做的,一下敲不坏,两下也非得裂开不可。
“慢着……”婶婆已经端详了好一会儿,撇嘴摇头道:“这一看就不是举起来用的,老三媳妇还真是实诚,恁大的石头块子还想用来砸衣裳?”
说得大伙儿都笑了,三媳妇儿也掩面害羞,笑道:“阿妈就取笑我,那您看看怎么用好?”
媳妇们都抿嘴看向婶婆,柳倾雪见状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微笑着跟着一起等婶婆说话,婶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不好确定到底怎么用。
张妈道:“要我看,这东西横竖都不方便,大概是平放着用的……”
婶婆道:“哎呀,我知道了,把衣裳往上面放,来回搓着洗的吧?”
柳倾雪惊讶道:“对啊,就是这么用。”
“哈哈哈,看来我也不知老得那么不中用!”婶婆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妈赶紧道:“快弄点水来试试。”
媳妇们按照柳倾雪的说法,把皂荚粉掸在湿衣裳上,揉搓了几下,再放在洗衣石板上来回搓弄,片刻后拿起来一看,上面的油渍污渍果然都蹭掉了,和木杵的效果一样。
媳妇们愉快地抱着几筐衣裳,背着两块洗衣板去河边忙活了。
婶婆笑道:“东家姑娘真是解决了大麻烦,回头可让生儿方子他们都学学,再做几个留着用。”
柳倾雪一见婶婆喜欢,哪里还用别的话,又从库房里找起料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