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咬牙又施一咒,她便如同一具牵线木偶,不由自主地听他口令往前走,他不显不扬,脸上却含着鄙夷的耻笑。
令影握拳的手骤然捏紧,他在树上悄无声息地伏低了身子,犹如一架凶猛的黑鸢,随时能一飞击空,直袭目标。
“殿下!”令月疾步跑出亭子,双目淬火奔迎到了几丈外,被虞守白手势制止停下。
“大胆狂徒,竟敢挟持殿下,圣人若知晓,即便你再有宗师和虞仆射求情,也定不会轻绕!”令月色厉内荏,尾音在发抖。
赵初荔对她动了动眼珠子,令月大惊失色:“你给殿下施了什么邪术?”
虞守白撮唇发出一声轻嘘,赵初荔立刻四肢僵直,往前走去,来到令月面前时,已经气得额角青筋突起。
令月一把扶住她:“殿下?”
赵初荔想摇头,却使不动自己的脖子,只能用眼神摇了摇,眼珠子再拐到虞守白的方向,狠狠呼气。
令月哀恳惊呼时,一只手迅速按下了木匣发射,毒针根根破空,纷纷扑向了虞守白。
只见他立即跃身躲避,淬毒发荧的针头一根也没沾上他的衣角。
令月一声令下,立在崖岸的几十名黑衣人便拔地而起,亮出寒亮的兵刃,同时刺向虞守白。
令月背起赵初荔,避进亭中。
虞守白被几十名高手围歼,这些人招招毙命,攻击密无间隙,一波扑杀被击退,下一波立刻接踵而至,让他根本来不及用法术。
赵初荔趴在令月背上,眼珠子滴溜转,对私兵们的表现非常满意,而令影至今甚至尚未现身,她得意地扬起了嘴角,一切胜负未定。
黑天黑崖,重重树冠遮住了令影的身形,崖顶夜风呼啸,即便是虞守白也未能发现,他隐在最深最密处,浑身力量渐渐蓄起,双眼如流动的琥珀,只需等待时机,将敌人一剑封喉。
虞守白将私兵的包围圈逼近了亭子,这群凶悍的黑衣人丝毫不惧生死,哪怕悬在危崖边隙,依旧全力搏杀,奋不顾身冲他而来。
这位十殿下,私底下竟然还养着这样一群人,他在打斗时分神看了一眼亭中的赵初荔。
只见她一脸哑巴得意,明显是想笑又笑不出来,青色樱花落在她莹白如珠的脸上,在皎皎眉心盖了一记伞萼微波的印。
其中一人见机,立刻从地上反扑直起,长剑破空出声,刺向他的咽喉。
虞守白遽然侧后仰倒,距离剑锋只差毫厘,接着他身后的两人便以迅雷之势齐出,双剑直刺向他的背心。
等待结果他性命的赵初荔立即变得紧张,她眼仁放大,在昏黄夜影中似猫眼变幻,但很快又万分失落地收缩,恢复正常大小。
虞守白腾空踅身,自上而下挫伤了那两人的全力一剑,两人鲜血喷涌,受伤退后,又有新的一波黑衣人补位攻杀。
赵初荔身穿天青色的薄裙衫,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令影随时现身,刺出神来一剑,让虞守白当场毙命。
可不知不觉中,她越来越感到身上寒浸浸的。
她全身受控,嗓子被封,被令月从身上扶下来,也只能直挺挺地站在亭中观战。
令月冻得发抖,一边替她搓着手,一边恨道:“这鬼地方怎么越来越冷,姓虞的是不是又使坏了!”
赵初荔想苦笑却笑不出,直勾勾地望着亭外大战,受伤的私兵越来越多,一股急躁感油然而生,令影再等下去就没机会了!
就在她冷得牙齿开始打锯之时,从树冠上悄无声息地扑下一人,如顺势携风的大鸢,瞄准被围攻进退不得的虞守白,奉送上雷霆万钧的一剑!
虞守白正觉周围异常阴冷,心中起疑,又被几名黑衣人久攻不下,难得泛起了愠怒,忽然黑暗中一具电光剑影扑面而来,他被不期然的袭击激得一凛,应接不暇中,只能集中全副精力对付此人,生生忍受了背后的一剑。
虞守白右后肩炸开的血花,染红了赵初荔冷黑的眼,愉悦感瞬间上升,她眼瞳大亮,像看到了极致的烟花,激动而惊喜。
下一刻,就变作了惊恐。
令影这一击势如破竹,哪怕是绝世高手陷入此境地,也无力阻挡,可虞守白不仅是绝世高手,还是宗师亲传的弟子。
他拼着受伤,也要保住性命,快速结束这场以一敌多的战斗。
令影的第一剑剑势最为强悍,虞守白负伤赤手相搏,不仅化解了剑势,还在他发动第二剑之际,掠身进了亭子,直朝赵初荔抓来。
眼看敌人身披血衣,魔爪凌厉向她而来,赵初荔在心里砍了他一万次,也只能站着不动,令月扑身相救,被他一记掀倒,令影如鹞子般追至亭中,紧随其发肤之后,剑尖拼命往前一送。
可虞守白已经抓住了赵初荔的肩头,为避这一剑,他带着她飞身跃出了亭外,亭外是万丈深崖。
令月浑身一震,发出了惊惧的尖叫:“殿下!”
令影瞬息愣住,下一瞬便准备跃下危崖,令月从身后一把抓住了他,嗓子惊恐发颤:“你有没有听见琵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