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荒凉的空间。

九根巨大无比的柱子突兀地拔地而起，柱身上雕刻着给人以莫名感觉的纹路，蜿蜒而上，一直一直通向顶端的黑暗，然后消失不见。

偶尔柱身的底部发出微弱的光芒，淡金色的——很美丽也很庄严的颜色，那些被照亮的纹路，细细看去竟像是一条条繁复的锁链，很奇怪，明明就是简单的、常见的普通锁链，此刻竟然给人繁复，甚至想跪下匍匐在柱底的冲动。

除了柱子以及柱子上空无尽的黑暗，这里什么都没有。

荒凉……不，也许荒凉并不合适，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或者更适合他。

这就是支撑起这个世界的支柱。

就是这里了。诺亚打量着四周，看见凭空出现的人，嘴角慢慢上扬起来。

“你是说他已经走了？！”面色苍白的银发女子发出尖锐的的叫声，随后便喃喃自语起来，“不……不可以，一定要阻止他……阻止他！”

看着神色激动，挣扎着起身的女子，艾利克斯满脸心疼地扶住她，“破晓，你才刚醒来，当心身体。何况祈神流风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哪怕他现在面对的是真正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因身体脱力而慢慢冷静下来的暗夜破晓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艾利克斯，叹气道：“你不懂。不过不论是死亡还是离去，我都随他去。”说好的一起走，我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无痕。

感受到手臂上蓦然增大的力度，暗夜破晓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道：“艾利克斯，送我去他那里，然后，我就原谅你。”

一用力，将暗夜破晓拉到怀中，紧紧抱住，“祈神流风，祈神流风，破晓，你为什么不能多看看我，为什么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却一直是祈神流风？！我爱你啊！”说到后来，艾利克斯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感觉到艾利克斯的微微颤抖，以及落在发间的眼泪，暗夜破晓犹豫了下，终究回抱住了艾利克斯：“我知道。我曾经很爱，很爱你。”即使艾利克斯突然增大的力度，让破晓感到了疼痛，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而现在爱的也依然是你。”搂住自己的力度又放松了些，“但流风是不同的，无关爱情。”停顿了下，破晓才继续开口，“也许你不知道，我跟流风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有多久呢？前世哦。我跟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主人的震惊，“那是怎样的回忆，那是怎样的日子，艾利克斯，哪怕是你也是想象不到的。”彼此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在那些岁月里，搀扶着一起走过。虽然自己的身体陷入了沉睡，但自己的灵魂却是一直都清醒着的，游离在规则中。她看见了过去——洛无痕与莫未名的过去。她终于知道在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那样骄傲的他却浑身是血地匍匐在那个人的脚下狼狈地道歉，而这却仅仅是他复仇的第一步——为她复仇。她永远忘不了当他从高楼一跃而下时的笑容以及话——“未名，说好的一起走，抱歉，让你久等了，现在，我来陪你了。”如今，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破晓说道：“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了未来，死亡或者离去，你说流风会选择什么呢？”

艾利克斯抿紧了唇，手中的力度又加大了些，只有这样似乎才能确定破晓还在他的怀中。如果是祈神流风的话，他大概会选择死亡吧，因为破晓还在这里，但如果破晓……如果他知道破晓醒来了，会选择离开——带着破晓一起离开吧。不论是那种选择，都不是他能阻止的，都不是他能阻止的，也都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他唯有抱住她，“艾利克斯，你知道的吧，哪怕我还爱你，我们却是不可能了，不论其他，我已经无法信任你了。”她说的他当然知道，暗夜破晓的信任只有一次，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只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后果就是他失去了她的信任，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不想放手，“我也知道，我陪你。”这一次，她在哪他便在哪。

“我说，你们想去哪？”

“也就是说，我只有这两个选择？”诺亚一脸平静地问道。

“是。”冰冷到像是机械的声音响起。

“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阻止？”

“选择权一直都在你们的手上。我只是规则。所谓规则，就是你可以选择遵守，也可以选择不遵守，只要你负的起代价。”面无表情的男子这样说道，“况且那时你身为祈神一族族长的职责尚未完成。”

“呵，所以现在是算总账，死亡，还是离去，这两个还真是仁慈的选择，我以为惩罚不会这么轻。”这一次诺亚笑出了声。

“因为偏转的命运有回到了正轨。”只是指这个世界的主线吧，诺亚这样想，“而你也很好地完成了职责。”

所以被减刑了么，诺亚好笑地想到，“那么，我的选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