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渐落晓星沉,风花雪月四人踏着清霜晨雾继续赶路。
半月后,四人来到一片山麓。萧凌风示意几人将马匹放入山野,徒步进山。
药王谷就在此山之内,常年雾霭重重,溪涧纵横,小径缭乱,花草不知繁几。傅花卿打头,左拐右转走得直生闷气。却见那不负责任的萧凌风与蓝山雪缀在其后闲庭信步,嘴里还说个不停。楼心月忙着辨识花草名目,就没抬过头。
傅花卿停下脚步,不满道:“这怎么走啊?路都没了!萧凌风你是不是太久没回来,忘了路径。”
萧凌风道:“说你读死书,不会活学活用吧?此阵虽为九曲阵,但你得照着纵横图数步子。”
傅花卿气道:“可是这里没路了!”
萧凌风上前查看,尴尬笑笑,“这里前几日被雷劈了树,挡了路径。”
萧凌风跳过横亘在地上的一段焦木,斜向西南方跃过几丛灌木,回头向傅花卿喊道:“在这里。”
花雪月三人奔去,果然一条狭窄石阶现于眼前。萧凌风挑眉示意蓝山雪寻路,蓝山雪连跑带跳,越过石阶,带着三人淌过瀑布下的石堤,又入一片密林。
傅花卿惊愕蓝山雪过阵的速度,暗道:我竟连机关师都不如!
蓝山雪正欲东行,萧凌风摇摇头,喝道:“换阵了!”
蓝山雪一拍脑门,“我忘了!”
萧凌风扭头问傅花卿:“你看此阵为何?”
傅花卿逡巡几步,不敢确认,“难道是梅花阵?”
蓝山雪哈哈笑道:“非也非也!”
萧凌风道:“梅花阵需抢天元,此阵是五行阵。你若抢天元,就出不去了。五行阵相生相克,五方皆是阵眼,应时而变。谷中弟子时常过来改换生门,你只需找出如今的时气对应方向的信物,便能出去了。”
楼心月只觉深奥,似懂非懂。
傅花卿果然西行二十余步,发现一枚铁环扣在石壁上。傅花卿兴奋喊道:“这也太容易了吧?”
萧凌风笑道:“这只是谷中长老考验弟子们的小游戏。若是武人组阵,刀剑相抗,环环相扣,连绵不绝,越是简单的阵法反倒越不容易破。”
其后萧凌风引导花雪二人连过六合阵和雁行阵。四人来到一处石碑前,只见上书“扶正祛邪,医者仁心”八个大字。石碑后探出两个脑袋,雀跃叫道:“五师兄!”
“咦?武穿山、武破甲,怎么是你兄弟二人当值?”
武家兄弟扑过来,一把抱住萧凌风,亲昵地呼喊:“五师兄,想死你了啊!两年没回来了。”
萧凌风呵呵笑道:“师父们都好吗?”
武家兄弟抢着道:“都好,都好,万长老吃了何首乌,白发变黑,都返老还童了呢!”
萧凌风惊叫道:“真的假的?”
武家兄弟拉扯着萧凌风往谷中走,“真的真的,你快去看。”
傅花卿、蓝山雪、楼心月见萧凌风的师弟们如此热情,不免心下轻快,紧跟其后,入了药王谷。
药王谷中,片片药田、稻田隔出阡陌,缘山盘旋而上。间或桑麻、鱼塘错落有致。果林累累,竹林幽幽,农人不限男女老幼,悠闲种作。见了萧凌风,都会召唤一声。
几人随武家兄弟走到一户农舍前,武穿山敲响柴门,“万长老?”
几人隔着竹篱望见院里坐着一位老者在剥苞谷,果然黑发黑须。老者周围有一群黄、灰、黑、白各色肥鼠上蹿下跳。
老者抬头喊道:“今日不见客,你们回去吧!”
武破甲道:“五师兄回来啦!他带着朋友来看您老。”
万长老吹吹胡子,返身回了竹屋,拿出一片纸,踱到柴门前,拉开门,不耐烦地对萧凌风道:“知道你小子来找我干嘛,不就是求方子吗?拿去拿去!别浪费我时间,老夫还要照料小宝贝呢!”
柴门哐得关上,萧凌风一句话未说,便被塞了张纸。低头一瞧,上书万长老研制的以何首乌、红景天、黄芪、黑豆、黑芝麻、核桃仁、桑葚、枸杞、白果、松针等药材、食材配就的乌发回春方。
萧凌风哭笑不得,万长老真是一如既往地嘴不饶人却乐善好施。
众人望着院内的万长老将苞谷皮喂给那群肥鼠吃,原来小宝贝就是它们。
此时一位广袖高冠的中年男子沿着小径走来。
萧凌风与武家兄弟躬身一揖,“刘师叔!”
傅花卿、蓝山雪、楼心月在萧凌风身后抱拳施礼,蹭一句“刘师叔”。
刘师叔呵呵笑着拍拍萧凌风肩膀,“小风回来了啊!怎么又瘦了?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吧?”
萧凌风为花雪月三人一一引见。
刘师叔随意赞几句年轻有为,冲着院内喊道:“老万啊!给我一只天竺鼠呗!我在谷中实在找不到鼠类了。”
万长老一听就来气,“整个药王谷的野鼠都不够你霍霍啊?你竟敢厚颜无耻来残害我的宝贝!”
花雪月三人吃惊,刘师叔这么凶残!竟有残害野鼠的怪癖!
萧凌风悄声解释,“刘师叔是拿野鼠试药。”
刘师叔一脸陪笑,温声软语,“本月谷中野鼠委实被我用光了,兴许下个月又能生出几窝。你先给我一只应个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