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颢一脸菜色“我还当你看的话本有多么清晰脱俗,还不是些莺莺燕燕、活色生香的事情,你知道你自己在那里面什么样么?”他一脸眉头一皱,看了陆凡一眼,一手称在嘴边自认悄悄地故作神秘道“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陆凡长眉微挑,不以为意,凉凉道“有何不堪入目,我倒是以为,这烟花柳巷、风流韵事最为有趣,别有看头,比看那一堆堆老学究好多了。还有你这个老头未免有些顽固,这等东西都不能入眼,你还能看什么书?”他这一通振振有词、强词夺理的说辞原本并不能站住脚,但他单就一副理所当然、有理应如此的态度,把其余二人都给唬住了。钟离颢在检讨自己是否仿真如此古板,斯钦也说要将这话是非有趣,定要常看。
陆凡见势如此,见好就收,随即用他惯用的平淡语气道“这些话本我就收下了,之后我会带回芳归堂的。”
钟离颢点头道“求之不得。”他把书册放到陆凡手中,一不小心,一页纸张就掉了出来,飘到了地上,斯钦见状,赶紧捡了起来,然后便是一声惊呼“哇!这画真的栩栩如生啊!”其余二人也将视线放到那张纸上,纸张并不多厚,只消光线一照,页面上的东西就透了过来。
那是什么画!分明就是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春宫!画上两个小人列热痴缠、关键之处被花掩映,身姿婉转又深情侧目!果真好意境!
钟离颢用手捂住了脸,指尖点在额头,透过指尖缝隙看陆凡的反应。只见那厮一脸平静地从斯钦手中拿走了画,说了句“的确栩栩如生,是幅好画!”便将它放进了书册中,转而对斯钦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回芳归堂去,改日再为小王爷践行。”
“好的,叔叔。我等你。”
钟离颢扶额,这厮究竟让瑞儿找的什么书啊?不会连他纯洁善良的儿子也看了这等污秽的东西了吧?还有这位外邦小王爷,嘶——这究竟是什么事啊?于是出于对儿子同龄人的关怀,他拍了拍斯钦的肩膀道“这种画固然好,但不宜多看,小王爷以后可以看些江山美景、亦是美妙绝伦。”
“嗯,也好。”
“嗯”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两人居然同时点了点头。
斯钦不日就离开了京城,陆凡与钟离颢都去相送,只不过陆凡易容一番装扮成了钟离颢的幕僚,等回程之时发现了距离五尺之外的太傅,钟离颢与房柯打过招呼便各自离开了,只是房柯的一句话让人有些在意:他说,将军身边这位,想必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他那时双眼并不含笑,从陆凡身上停留片刻就离开了,但陆凡总觉得他应当是在探究。
“先生,今日的话本出来了。”采风将新出的话本递给陆凡之后就自己退下了,他只是觉得近些日子话本出的越来越快了,夜幕过客与东武书生像是相约而作,半个月内各自都已经出了三册,往日都是一月一册,而且最近东武书生似乎把太傅当成了主要人物,三册都是与太傅大人相关的书册,而夜幕过客则是专门挑了前代宰相进行编纂,三册书目都是《宰相也风流》,或许是因为最近前代宰相的流言又兴起了吧。
钟离瑞在军中也听到了许多关于燕相的流言。这流言主要根源于一位叫做夜幕过客的写书先生所写的话本,其中说道:前代宰相燕鸿惊与大将军钟离颢相交甚笃。
昔年钟离颢与燕止不和。钟离颢带兵前往西北,在西北荒漠遇到流沙,险些命丧黄泉,皇上便派燕鸿惊前去解救,那位燕相不过三日就找到敌方大营,一把火烧了干净,顺带找到了流沙所到之处,救回钟离颢。敌军慌乱,紧急输送粮草,刚巧被这燕止给截了彻底,再十日之后,燕相拔旗回营,大兴德胜。此一役,楼兰等国颇为忌惮,答应十年不在西北作乱。这钟离颢也对其颇为佩服。多年之后,燕相身陨,钟离颢每年都会前去祭拜。如此,钟离颢便得了个“患难真君子”的称号,说其对人推心置腹、甚为仗义。
但众人不知的是,这钟离大将军与那燕相并非就此一情。燕相为人高傲张狂却又舍命相助,长得一副白玉面,形容潇洒,每每见到靓丽女子、美貌男子都会上前交谈一二,因此这烟花柳巷,最是常去。甫一进门就有娇香软玉施施而来,香气扑面,迎了满怀。这时燕相便会选上那么十一二个年轻貌美的小官、花娘,整夜唱曲、欢快,好不热闹。
钟离颢之子珩、琰察觉到父亲的不对,他每日早出晚归,很少在家中,原以为是为国练兵,直到听到有人说父亲日日流连烟花柳巷,这怎么可能!珩、琰自是不信,遂这日父亲下朝,他们便在身后跟着,眼见父亲进了那百花巷,但兴许是有其他缘由,不过既然来了,自然是要一探究竟,他们跟着钟离颢看他进了一间厢房,屋内似是烟雾缭绕,又有人影纠缠,钟离颢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燕卿,果真不错!再来!竟是声声喟叹!似是相当享受。
珩琰二人当即瞠目结舌,随后遁回家中,父亲与人私会也就罢了,竟然还是那个燕鸿惊!当真是为了报那救命之恩么?自此之后,珩琰二人对燕相具是颇有微词,见之则避之如凶。
自此世间流传将军报恩的故事便多了一重含义,也难怪将军大人对燕相念念不忘,毕竟可是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