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牵着马走在陆清竹身侧,声音微沉,“我有时候真敬佩你总是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求。”
陆清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西北大营的伙食真是好,明明这人就比他大两岁,这个子却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每次看他都要微仰着头。只是眼下这人虽是像往常一般无二的笑着,但陆清竹却听出了些不同寻常。
“可是有心事?可方便同我说说?”
萧凛四下环顾一圈,此处并没有什么人,他接过陆清竹手上的缰绳,找了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坐下。
“自回京后,有时我总在想,当自己曾将所求如今变成刺向自己的工具……这样,是否还要坚持。”
萧凛很迷茫,他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曾经的他只想如何精进自己的武艺,为父兄、为百姓、为大裕打赢每一场战,他也曾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使命。可是如今他们萧家这么些年挣得的每一份功勋都像是一把悬在他们萧家人头上的刀,没人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陆清竹能理解他的迷茫,他们都清楚,当萧家发展壮大之后迟早会出现眼下的困境。
陆清竹:“你想坚持吗?”
萧凛:“我、不知道。”
陆清竹的语气温柔坚定,“你知道的,你之所以会迷茫就是因为你放不下。我记得祖父曾说过一句话‘人的前半生经历通常会塑造一个完整的人’。”
陆清竹轻抚着萧凛的黑马,“正如昨日所言,西北自由自在的马儿怎么会愿意被拘着呢。”
萧凛一震,一直扬起的嘴角慢慢的放了下来,“是啊,当然想。既已入樊笼,仍心向往之。”
“既心向往之,那就不要放弃。”
陆清竹的声音不大,落入萧凛的耳中确实震耳欲聋,他的心跳此刻也乱了节拍,他想:他又一次见识到了陆清竹温柔强大的一面。
萧凛瞬间豁然开朗。他本就不是认命之人,身为将军更坚信事在人为,如今心中迷雾散去,也使他的目标更加清晰了。
“幸好有你,陆清竹。”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的萧凛与以往不同,是从眼睛里透出的高兴。
“吁──”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而来,两人循声转头。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玉冠的男子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仔细地看着陆清竹的面容,像是在辨认什么,“冒昧打扰,方才远远一瞥觉得阁下有些眼熟,不知可是陆老先生的孙子?”
陆清竹疑惑,“正是,不知您是?”
“在下傅闵,字昭明。”确认身份后,傅昭明不正经地朝他行了一礼,粲然一笑。
陆清竹:“昭明哥?你是昭明哥!”
萧凛:“?”萧凛不明所以,这人打哪来的?
傅昭明摊开双手,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如假包换。”
傅昭明是祖父的学生,听说从开蒙起就由祖父亲自教导,后来在新帝继位后的首届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成为朝堂新贵,如今官至吏部侍郎,深受太后信任。
可能因为离京之时他还年纪小,反正陆清竹的印象中是从没见过这位哥哥,不过祖父总是对他赞赏有加,时常用他的例子来勉励自己学习,陆清竹少时总听祖父说“傅昭明天资极高文武兼备、热爱诗书一点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