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月抬起头,看着意发,不明所以。
意发看了看羲月,轻叹一声,接着道:“殿下,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天帝的贬谪文书里,并没有点明殿下要跟赤凤仙君纠缠十三世而不得,可为什么我们刚到诡山,殿下就元神出窍,去往人间历劫一千三百年?赤凤仙君被下了‘忘情咒’,而那‘忘情’只是针对于殿下的,所以,无论殿下怎样努力,都无法拨动赤凤仙君的那根情弦。但在前六个幻境之中,我们明显的能感觉到,赤凤仙君对殿下已生了情,这是为何?”
羲月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不错的,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在那真实的十三世里,凤潇潇最多跟他说句话,有时连朋友都算不上。在第七世里,他们两人,一个是捉鬼师,一个是伏魔师,之所以穿上喜服成亲,都是为了捉住鬼和魔。而凤潇潇最终的目的,是给他的亡妻报仇。
可在羲月制作的幻境里,凤潇潇从第一个幻境——凶兽世界——便多多少少的对羲月动了情,虽然那情有些微妙,但任谁也能看得出,凤潇潇是被羲月打动过。
第七个幻境也确实出了问题,一是出在那个纸人小小身上,二是出在淫*魔身上。羲月差点着了假小小的道,而淫*魔最后说的话让羲月心惊。
“意发,这些我也想过,虽然天帝没有在贬谪文书之上写下,也许他在心里许下过,那样也会应验。所以,我也没多想,觉得反正已经走完。陪他在人世间走了一千三百千,然后居诡城七百年,如今他也来了诡城,我是应该好好款待他的,可……!唉!算了吧!你继续详查,将整个南荒冥海查清楚,看看这黑水之上黑宇之下,除了诡城之外,是否还有其它的山或城。”羲月吩咐意发。
意发答应一声,说会调动人马立即详查。
雨萱提着灯笼进来了,她笑着看着羲月,道:“殿下,赤凤仙君看上去依旧很劳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去洗漱了,然后又睡下了,接下来怎么做?”
羲月叹了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下了“第八世”。
看着那三个字,羲月轻笑道:“这一世,很简单,他是个种地的农民,我是他东家,最心软的东家。那年,他妻子得了重病,我寻了当地最好的大夫,也没能帮他把妻子救活。妻子死后,他积郁成疾,没过一年,也跟着走了,留下一双小儿女,我替他们养大了。这一世,就让他做个简短的梦吧!”
意发和雨萱都点了点头。
雨萱又笑道:“殿下,您啊!总觉得那不起眼的几世,赤凤仙君大概不会对您起别的心意,但我觉得恰恰相反。第四个幻境里,渔夫对河神起了感念之情;第五个幻境里,樵子对山神起了敬爱之意;第六个幻境里,打更人对夜游神升出了无法言说的情意。所以,奴婢觉得,如今赤凤仙君来到殿下身边,似乎能破开咒语,能感应到殿下对他的情意。”
羲月抬眼望向雨萱,神情有些激动,他自己怎么没感觉出来?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
也许雨萱说得对,不要小瞧了普通人,普通人的情*爱也许不会轰轰烈烈,也许只是淡如水,但世间的情与爱,又有几出是感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绝大多数不都是平常之中的淡如水吗?
但羲月还是想跟凤潇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情*爱之旅,他不想用“淡如水”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想用“炽如火”来织就他们的感情。
羲月吩咐,第八世,农民与东家的故事,让凤潇潇在睡梦之中走完这个简短的幻境,然后再带他进入到第九世,那个诡谲的大院。
意发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雨萱,雨萱也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羲月殿下所有的变化,离经叛道,皆是因为凤潇潇的出现。
如果赤凤神使没把自己的儿子凤潇潇带去天庭,羲月太子会是天族的荣耀。但凤潇潇出现了,羲月太子从此走上了一条被情所困的路,那条路上布满荆棘,羲月太子被扎得遍体鳞伤,他却依旧不悔不改,一如既往的爱着那个已经把他忘干净的赤凤。
意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殿下,雨萱去准备,她陪殿下和赤凤进入下一个幻境,我继续查看。既然殿下说在上一个幻境里出了问题,那一定就是有问题,我猜测着,这南荒冥海之上,一定还有别人。”
羲月点了点头,又交待意发:“你务必要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我跟雨萱陪他进幻境,时间不会太长。先让他睡一觉,第八个幻境所用时间会很短,第九个幻境所用的时间会稍久些。你守好诡城,这次进幻境,我再多带样东西,以防万一。”
意发点头,转身出了屋。雨萱看向羲月,用眼神询问何时开始。
羲月看了看时辰,道:“再等一会儿吧!让他心无二念的休息一个时辰,咱们再开始。”
雨萱答应一声,退出去准备进入下一个幻境。羲月慢慢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无月的夜,长长的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