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看着,突然一双黑白分明灵动美眸如星星粲然透光、发亮。
萧?笛子?
“啊!我有了!我有办法了!”
一时情难自抑,宋喜喜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将手中竹萧重重往掌心一击。
宋时璟宋珍珍看得莫名其妙,问:“你有了?喜喜,你有什么办法了?”
*
笛子?萧?
萧?笛子?
现在,令宋喜喜所十二万分激动雀跃高兴之事,自然是由宋珍珍手里这萧,联想起陆家的那支宝笛。话本《罪笛记》中,陆家那支家传宝笛乃整个故事万罪的之源,若非此玄邪之物,宋家先祖宋清平不会内心黑化,走上罪恶旅途。而陆家更不会因此惨遭灭门血腥灾祸。宋喜喜恍恍惚惚只记得一丁点那话本原故事里结局末尾——
当时,陆家唯一血脉,幼子陆弦章怀揣那支宝笛,带着它亡命天涯,东飘西泊,潇潇冷风暮雨夜,穷途末路之际,最终还是被朝廷官兵所追踪找到。
陆弦章绝望走投无路下,满身血污与官兵打斗,狼藉败后,转身带着那支宝笛,轻蔑对天狂放狞笑数声,愤愤然一跳。
投身茫茫海水之中。
而那支笛子,朝廷里多少人心心念念的宝贝物件儿,就那么随着陆弦章的自尽,消失无影无踪。而整个故事,所有恩恩怨怨,你争我夺,也全都因此终结。直到,陆弦章的灵魂重生转世,附着于宋家后代的数世子孙宋时宴身上。陆弦章说不出是该感到悲愤还是庆贺,他利用宋家四公子身份,辗转于庙堂,搅动得整个宋家风雨雷动,不得安宁。
直到,他把宋家所有人,统统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屠戮灭绝,个个不留。
最后,再到故事结局末尾,彼时秋染霭云,江雾茫茫,残阳如血,风景哀凄如画。
一直附身于宋家四公子躯壳皮囊的陆家嫡幼子、陆弦章——
头发已斑斑霜白,眸露沧桑。
“白发鱼礁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平生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陆家的大仇终于报了。
宋家人子孙断绝,香火灭烬,而随着整个南楚国的支柱城墙坍塌——宋家军的覆灭,琻虏终于再次用铁蹄包围南楚整个临安城,狮子般狞口大张,将整个南楚统统吞下。国破山恸,金瓯碎地,百姓流离,无一不沦为琻人治下的最最低等贱民。
命比草芥,甚至连牲畜不如。
忽有一缥缈笛音,穿过风吹摇曳芦苇丛林,时隐时现,断断续续传来。
但见江水雾面上,波水浪涌。
终有一老僧人披戴蓑笠,手缠檀木念珠,脚踩一叶扁舟。
朝向河对岸所负手站立的四十多岁陆弦章翩然缓缓划来。
“陆施主,老和尚这里有个旧物,您可还认得?”
那老僧一弃舟上岸,先双手合十,朝陆弦章施一佛礼。慢慢从袍袖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对方。
正是那支陆家宝笛。
陆弦章整个手都颤抖起来,小心翼翼接过,“啊?长老,这是,这是——”
正是他带着它一路亡命天涯、被官兵各种逮捕追杀,最后被逼到无路可走,跳海自尽的那支陆家传世宝物——
陆家笛子。
老和尚口念阿弥陀佛:“陆施主,此乃一支罪笛。”
陆弦章手还在不停发抖。
老和尚又说道:“陆施主,你心中的仇,终于报了。可是这天下,如今处处狗彘食人,万里饿殍,生灵涂炭,哀鸿遍地……”
“你把整个宋家人给斩尽杀绝,遂造成眼前这样一副人间炼狱图。可知这些无辜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们,他们的仇,又向谁去报呢!”
“……”
陆弦章眼泪簌簌。“我不痛快!”
他仰天说:“长老,可我还是觉得很不痛快。你说说,可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抱着头,整个世界仿佛在他身体里天旋地转,不停搅动,灵魂就快被击打破碎,心无所住,这仇,是报完了,可归途却又在哪里,接下来,他又该做这些,哪里才是他可以安身立命的家……
“陆施主!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你们陆家这支笛子来路的故事……”
那老和尚也不知最后、到底给陆弦章讲了个有关那笛子什么秘密故事。陆弦章脸瞬间变得惨白幽暗,比死人还僵硬难看。“不!我不信!我不相信!”老和尚道:“阿弥陀佛,陆施主啊陆施主,都道是今夜一场华宴,人生终究散场,古今黄粱梦,觉来甚是荒唐!还是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可以让你安生立命的地方……”
陆弦章双手合十,慢慢跪地,遂跟着老僧人,拿上蓑衣斗笠,出家而去。
*
因为到那话本故事结局末尾,这时整个宋家早已宗族覆灭,凋零无存,宋喜喜看得悲伤惊天动地,也无心再继续看这陆弦章最后具体归属。隐隐约约,他好像看破红尘,跟着一老僧出家云游去了。仅还记得那支笛子重新现于人世间,被千佛寺一云游海外的老僧人捡到。所以这也就说,如果现在去京郊城外的那处佛寺找到那老和尚,并又找到那支笛子——
那么,父亲母亲,就都会相信她了。
相信她说的这些玄之又玄的故事!
相信陆弦章的事!
宋喜喜展眉,捶手大喜过望:“对!笛子!只要找到那笛子!”
那她现在所有困局忧患都可以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