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夜间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穿过棚户区时却多了几分阴冷。
偶尔路过一个、两个行人都无一例外抱着手、缩着脖子快步走着。
夜色中,有道轻微佝偻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
那是白天刚领取过救济站食物的容婆婆,正揣着布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去。
棚户区的路并不好走。
容婆婆年过七旬,在这白天热得能把人蒸干,夜里湿气丛生的地方生活,久经风霜的腿脚已变得越发不利索。
年轻人走十来分钟就能到的路,她就是加紧脚步,也得走上小三十分钟。
她在心中默默回忆反复背了数次的路线。
要去惠民,得穿过迷宫似的的蚂蚁巷,去到城南。夜里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就是有她也坐不起,腿着去是唯一的选择。
等顺利买完东西回到家中,怎么着也得到后半夜了。
得加紧些。
蚂蚁巷的深夜,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这里是棚户区人群最密集的一条巷子,鱼龙混杂,有她们这样相依为命的祖孙,也有觊觎别人口袋的小偷、骗子,更不缺乏混混和靠卖皮肉生存的男男女女。
那些手上不干净的,最喜欢对外来者下手。
可兜里若是比脸还干净,为了糊口,即便是彼此熟悉的邻居乡里,也是能狠下心肠互相坑害的。
容婆婆又看了一眼手中攥紧的纸条,思考几秒后塞进了口袋。
上面写着张婶给的地址。
惠民位于城南,也正是棚户区和下城区的交界,非常隐秘,连她这个经常在下城区和棚户区穿梭给雇主补物品的人,也没注意是在什么时候偷偷开起来的。
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但一传十十传百,总有一天惠民也会成为另一个被长龙挤爆的救济站。
她不得不自私些。
白天赵婶同她说得很明白,惠民那地方的东西比救济站更新鲜便宜,却也是限量供应,讲的就是一个手快有手慢无。
知道的人越多,自己这等老弱病残的家庭条件,就越吃亏。
老的可抢不过那些年轻的,活着才是要紧。
容婆婆的个人终端欠费过期很久,已经无法打开,只能凭借记忆辨认方向。
她走走停停的举动,很快便招到了一些有心人的关注。
“老太婆,这么晚了不在家里休息,出来晃悠做什么?是有什么好东西发现了不敢给人知道吗?”
一个尖耳猴腮、声音哑而难听的男人从一侧巷子悄悄露了身型。
容婆婆看不清他的脸,但近乎警惕地将自己薄薄的布包抱紧了一些。
“没,没有。”她强壮镇定回答。
“没有?骗谁呢,没有你大晚上背个包出门,别告诉我你这是走亲戚!谁家愿意走棚户区的穷亲戚!”
“你那包里藏着什么呢?给我!”男人伸手作势要抢。
容婆婆扭头便走,心里愁得发苦,她身上是没什么可抢走的,可这一耽误,兴许就赶不上惠民夜里开店的时间。
“这么心虚?肯定有好东西!”男人更兴奋了,一窜便跟了上去。
除了这个男人,巷子里几处也分别跟了几个人上去。
要不说蚂蚁巷的人眼耳不一般,凡是跟钱财利益沾边的,这群仿佛活在地沟里的老鼠般的人,就会闻风而动。
老人家闷头走路,心里想着对策,却被一把薅住了头发!
这些人可不讲尊老爱幼的品德。
但下一秒,整排的墙砖像毯子、又像多米诺一般,整块地落下,直砸在那人的身上,疼得他吱哇乱叫!
容婆婆从低头抱胸的护卫姿势中抬起头来,看到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背后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在夜色中均看不清面容。
只见女人收回了扒在墙上的手,方才竟是她将一整面墙都掀了下来!
“哥们儿,当街打劫老太太?你路走窄了。”
“找死!”
尖嘴猴腮男从一身墙砖下挣扎起身。
异能这种东西,是个人都有,只看能力高低,在什么地方有用罢了。
他是这条蚂蚁巷的混混,一打三的情况也不是没遇过,对面露的这一手看着挺唬人,可他毕竟也不是吃素的。
男人站起身来拉开架势,左手为掌右手成拳,显然也是有几分手上功夫的练家子。
一个踏步冲刺,他屏住全身力气,右拳猛地暴涨成砂锅一般大小,直直朝着女人面门冲去!
容婆婆手无缚鸡之力,乍见女人即将要被砸的稀巴烂,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没想到下一刻,女人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启唇道:“你们去把那几个藏头露尾的解决了,这个我自己能应付。”
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似乎并不担心,闻言立马如鬼魅一般离开。
现在已是深夜,蚂蚁巷的光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在褚黎的眼中,四周却如同游戏界面中的场景一般,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备注。
那是藏在她眼中的伊尼斯的杰作。
猛烈的拳风擦着脸侧而过,落在褚黎眼里,立马化作了具体的数值。
【速度约为56km/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