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深知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暂时止痛,大家也依旧干劲十足。
吃过晚饭,所有人等着方木然分配工作。
其实现在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毕,到了最难也是最耗费精神的部分。
这部分谁也帮不上忙,必须方木然亲自来。
她先去看了下灶上温着的汤药,嘱咐茴香待一炷香后服侍葛大娘喝下。
再烧些热水擦拭身子,如果上了药就没办法洗澡了。
接着开始看着已经分类好的药粉整理思绪。
只是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着实乍眼。
方木然抱臂思考,他也抱臂一副思考的样子。
方木然翻方子整理思路,他也过来翻翻。
“......”方木然停下手里的活,略显无语的看着孟子谦,“二公子,这里没什么事了,您回去吧?”
孟子谦不说话,后退半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木然: ......
搞不懂孟子谦究竟什么意思,方木然的注意力又转到了调制药膏上。
她给葛大娘制定的药方在老师药方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
不知从何时起,现代中医的药方多达十几味甚至二十余味。
像老师的方子就是不管汤剂还是膏药都是十八味。
不过,方木然观察之前欧阳先生所开的药方以及孟大公子的脉案,这里似乎多是只用几味药来治疗。
其实她也考虑到若是这次治疗有效的话,这个方子葛大娘日后还会用到,过多种类的药材只会增添负担。
最后在原方的基础上做了删减。
数量是减少了,只留了八味,但剂量上该如何确定又是一个难题。
膏药和汤剂之间最大的差别是,汤剂是否有效可以通过把脉查体以及病人自己的主诉来了解,但膏药本身的疗效是长期的,细微渗透的,尤其是像葛大娘这样的情况。
没有办法单纯的从葛大娘的疼痛是否有减轻或者减轻程度来确定剂量的加减。
只能凭经验和感觉去碰。
所以方木然还带了笔墨和称,每一味要的克重都要仔细记录下来。
“我来吧,”似乎是看出来方木然要做什么,孟子谦接过毛笔。
方木然没拒绝,“我说什么你记便好了。”
“三七,六两。”
“蒲黄,五两。”
“薏米,六两半。”
“...”
作为中药出身的方木然,对各种称的使用都非常的顺手,即便是各种电子称都十分方便的情况下,传统秤的使用依旧是他们的必修课。
甚至在方木然实习的中医院药房,主要的称重工具就是杆秤。
如此方木然负责称重,孟子谦负责记录。
俩人进行的很顺利,最后配了一小盆药粉。
看着很少,但是加上之前茴香处理好的龙葵果泥就很多了。
看着这满满的一盆,孟子谦第一次对方郎中提出了质疑,“用得到这么多么?”
方木然看看孟子谦,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若是单纯的以止痛为目标,确实用不了这么多。”
“可我想要做到更多。”
多的方木然不说,孟子谦也明白什么意思,嘴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但是方木然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带有肯定意味的笑。
她感觉有些看不懂孟子谦。
他有时候就像是单纯没心眼的邻家小伙,笑起来能从喉咙眼看到尾巴。
有时候又有些神秘,仿佛置于俗世之外,用最温润的面容冷漠的睥睨这个世界。
猜不透,想不通。
不过这些都与方木然无关,人家是堂堂二当家的,自己只是个小兵,想那么多干嘛。
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了。
能被允许来医治葛大娘她已经是十分的感恩戴德。
是的,感恩戴德。
方木然洗了手,一边搅和着盆里的药,一边嘲讽自己好像有点点贱。
不知道其它医生是什么想法,对于方木然来讲,遇到的每一个病例都是独一无二的,能够接触到都是积累经验的过程,能够直接上手亲自治疗更是一种幸运。
实际上像葛大娘这种疑难杂症,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没有感觉到为难或者是退缩的,反而是极其的兴奋。
面露难色降低外人对自己的期待值是一方面,对这个挑战有着百分之一万的劲头是另一方面。
尤其是对于像她这种本质上是个半吊子,实质上没有医治过任何人的‘门外汉’来说。
只是这些人都不知道罢了,都以为她深受父亲的影响对于中医相当有一手。
惭愧惭愧。
手中的速度不觉加快,方木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葛大娘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