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的手型长得很像李美姚,纤细而长,骨节分明但又不突兀,明明很美的一双手,但此刻抠扯着季念的胳膊,鲜红的指甲却好像会吸血的厉鬼。
季念视线从指尖转移到李美姚的脸,冷眼一笑,“需要被原谅的人不是我,是江赫。”
这是什么意思?
“ 难道是小赫那孩子做错了事?”反应过来是自己儿子被劈腿,李美姚非但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甚至还十分庆幸,“那就更简单了,你原谅他就行了啊,相信妈妈,他会对你更好的!”
阿姨见势头不对,赶紧躲进厨房给自己找事儿做。
季念趁机拨开李美姚的手,气得脚底眩晕,“同样是情感上的失败者,凭什么要相信你。”
一句话戳中李美瑶的痛处,“姓季的能一样?他要是有小赫一半好,我们娘仨会被扫地出门?”
季念冷笑,“凡事多找找自身原因。”
“你说什么?”李美姚凛眉。
季念怒瞪回去,毫不客气地吼,“我说李女士竟然能觉得那个人渣比你前夫好,看来是眼睛需要治了!”
瞧瞧这小白眼狼的样子!
现在个子比自己高了,眼睛锋利得简直像要吃了自己!
李美姚原本就因为损失一大笔钱的事烦心,此刻连表情都阴狠下来,“当初我们离婚,妈知道你其实更想留在季家,人往高处走,这一点无可厚非,可妈万万没想到,到现在了你竟然还偏袒姓季的!现在供你吃喝让你有家可回的人是到底谁?他除了那笔钱管过你一次?”
季念绝不是第一次听李美姚诋毁他爸,他懒得听,脑子里算着几笔账,看李美姚怒火中烧的样子,那钱是追回不来了,他们未来一个月的开销好说,但他妹上幼儿园的钱不能耽误。
但李美姚不依不饶,似是在那件事上积攒了极大怨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吃那家的甜品,我早就受够了,看到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甜品盒就恶心!”
季念依旧不语,李美姚直接掰过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一念』确实是姓季的最看重的东西,但别以为给你起同样的名字就也看重你,他一直忘不掉的女人叫程一念,那女人死了所以给你起名季念,他是要用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来纪念那个贱人!”
‘轰隆’一声惊雷,窗外夜幕被撕得粉碎。
季念双眼空洞地望着李美姚。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从小就觉得违和,明明给自己起了同样的名字,却不愿正眼瞧他一眼,他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啊,就只有当他拿到满分成绩单时,季理正才会给予矜持的表扬。
原来不是不善言辞,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气出了,李美姚渐渐又露出贤良淑德的样子,“妈妈一直不说就是不想你太伤心,姓季的心里根本没有咱们娘仨,只有妈妈是真心爱你的……”
季念单手撑着头,想哭又想笑。
“是不想我伤心,还是觉得太丢脸,所以说不出口?”
李美姚凛起细细的眉峰。
可能是最近受到的“惊喜”太多,这件事对季念的打击没有想象中可怕。
他甚至留在家里住了一晚,一夜无眠,睡得异常平静。
第二天早饭,季李物被一辆奔驰大G送回来了。
小姑娘背着双肩包,皱着毛毛虫似的大眉毛,心里老大不乐意。
李美姚问她季理正说了什么,答没答应给她转钱。
但季李物说自己根本没见到季理正,是保姆给她洗澡换衣服照顾了她一晚上。
李美姚气得嗓子里都是血腥味。
季理正你可真狠啊!
转头见季念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白粥,李美姚用指甲戳他脑袋,“你赶紧想办法,你妹幼儿园学费等不到下个月了!”
季礼物非常懂事地站出来,“锅锅,李物可以不上幼儿园!”
季念眼睛弯弯地被她逗笑。
李美姚给阿姨一个眼神,阿姨赶紧过来抱走季礼物,李美姚继续给季念洗脑,“江赫不行就找他叔叔,侄子劈腿他这个监护人也有责任,还跟他侄子处这么久,分手了这么也得要点分手费啊。”
难怪不劝他跟江赫和好了,看来是想出分手费的招儿。
李美姚坐到离季念最近的位置,刚摆出苦口婆心的姿态,季念站起来回房,“我吃好了。”
“儿子听话,今天正好周末……”
季念把房门关上。
李美姚实在没别的招,也不敢发脾气,就耐着性子喊,“去找江总说说哈!”
半小时后,李美姚还坐在原位犯愁。
直到季念从屋子里出来,洗漱干净,换好了外出的衣服,手里拎着最后一箱红参茶,李美姚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好儿子,记得多要点分手费!”
**
江氏集团高层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光可鉴人,整齐排列的真皮座椅低调奢华。高层们皆正襟危坐,吐息紧张,唯有他——掌控集团命脉的主事人,神色如常地靠在椅背上,坐姿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江宰言睨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修长的指尖轻点桌面,时间跳动到一个整点,他同时开口,“今天会议就到这里。”
皇恩浩荡,今天的会竟然准时结束!
高层们惊喜坏了,但外面还要假装严肃地收拾桌面。
江宰言步履挺阔地离开会议室,乘vip梯下楼。
沈清琪一直送到楼下,目送江宰言驱车离开后,眯起眼露出精明的表情。
他以为江总是有急事,但步伐从容,神情持稳。
可若说没有急事,要知道他们江总开会,向来延迟一个小时起,上一次准点结束,还是投诉部收到少爷跟季同学亲密照的那天!
沈清琪抬手在下巴那儿比了个“八”。
这是有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