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琪以迅雷般的速度赶来。

等江赫磨蹭下楼，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停在楼下。

沈清琪抬头环顾四周，打量着这栋岌岌可危的居民楼。

楼外没有安保，楼内没有电梯，楼道里更没有防护窗。

还好江少爷答应跟他回去，不然就这种地方，怎么能放心让江少爷过夜？

沈清琪的视线随后落在下楼的江赫身上，赶紧小跑过去开车门。

江赫不情愿地钻进去，幽怨地望向楼道口抱着胳膊斜靠看他的季念。

沈清琪顺着也看向季念，表情微妙。

帮少爷把车门关上，沈清琪停顿片刻，走向季念。

季念迎向他的目光，倒也没有刻意闪躲。

昨天他们总裁都找到学校去了，这才一天不到，这位季同学竟然又跟他们少爷黏到一起了，真有些阴魂不散了。

沈清琪凹着肃冷警告的气场，“季少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刚开口，江赫从车窗猛的探出头，　“沈秘书你干嘛？不许你恐吓我家宝宝！”

沈清琪一秒破功，笑眯眯的回头解释，“我，我没有，我是让季少爷别送啦！”

季念看破不说破地盯着沈清琪。

沈清琪有些没面子地清嗓子，“季少爷请回吧。”

既然成绩不错，那就希望他这能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别因为所谓的“爱情”，毁了自己的前途。

季念一扬唇，笑得过分乖巧，“沈秘书再见。”

季念再回屋，季礼物已经被阿姨带回房间，李美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交叠着腿，紧咬着拇指，视线由下而上直到跟季念对上。

“小念，你们出什么事了？”

相比起担忧和着急，她语气里更多的是焦虑和麻烦。

“没什么。”

“你别骗妈妈了！要是没事，你一年都不会回家！”

季念很不喜欢看李美姚咬拇指。

心理学上说，每个人都会在极度不安和焦虑的时候，下意识出现特定属于自己的神经反射。

有的人用力眨眼，有的人偏侧努嘴，有的人想往嘴里塞东西……

而李美姚就是啃咬拇指。

这个下意识动作充斥着极大的焦虑感，也将季念的记忆瞬间回闪到过去某个疯狂的时间点。

季念胃里翻江倒海。

“学校，出了个帖子。”

“……”

季念懒得说，直接把那个帖子转发给她。

李美姚紧皱着眉头浏览，掠过那些谩骂她儿子的字眼，神情毫无变化，等大概弄清发生什么，她愣了一下，表情反倒缓和了一下。

这倒也算不上是件坏事……

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早点公开出来，总比江少爷一直金屋藏娇，直到把她儿子的青春耗尽了要好！

李美姚把手机扣在沙发上，抬头质问季念，“那他叔叔现在什么态度？这事儿有缓吗？”

季念无所谓的样子，“那是江赫叔叔，不是我叔叔，我怎么知道。”

李美姚很不满意他的态度，站起身，“你怎么这么不着急？那江赫呢？他也跟你一样的态度？”

季念把江赫跟他要钱时的豪言壮语一字不差地跟复述出来。

“什么？？”

李美姚五官都气抖了，“他所有的身家都是他叔叔给的，他要是离家出走，那还有什么了？那可是我未来的金龟婿啊！”

季念手机震了一下，是林尤冬发来的关怀微信。

【冬天里的一把火：念宝，听说你回家了？没事吧？是不是阿姨知道了你出柜的事正在大发雷霆？】

季念用手抹了把脸，充满无力感。

现在的情况跟林尤冬的担心完全相反，季念觉得十分讽刺。

李美姚一看他这种毫无生机的状态就气结，明明小时候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王子。

“小念，妈妈这样都是为了谁？你一说赫赫要来，妈妈立刻收拾屋子，张罗做饭，难道是为了把自己嫁进江家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明明又乖又听话，又知道心疼妈妈……”

李美姚相信自己一直苦口婆心，儿子就能慢慢变回小时候的样子。

“妈，”季念打断她的话，“您对自己儿子说这种话真不觉得违和？嫁进江家？您就这么支持自己儿子交男朋友？”

“当然了儿子！只要你喜欢的妈妈都支持！而且相比起女朋友，妈妈更想让你交男朋友，男人都傻，好骗，妈妈是过来人，你相信妈妈！”

季念，“……”

这下，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

季念没在家过夜，挤着晚高峰回校。

被江赫看着吃进去的那点东西最后还是都吐出去了。

李美姚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病了，有病早点去医院。

他说没有。

后来李美姚一直唠叨到他上车。

“念念，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能什么都等着赫赫处理，人不能这么自私，现在他叔叔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起码要让他叔叔知道你们是真心的！妈妈说话你别不听，妈妈是过来人，他叔叔那人不是个好脾气的，那天他找到学校来就是在给你警告，你要是不积极一点，以后他好不定会做出什么……”

季念一个头两百个大！

公交车路过教堂附近，他看见好大的圣诞树，密密麻麻的霓虹灯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