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慢慢睁开眼时,周围安安静静。
头顶的圆形白色大灯吸在上面,前面的黑色皮革沙发并排放了四个,茶几上放着鲜花和水果。
墙上还悬挂着几张壁图,看上去像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房间。
这到底是哪儿?
姜末动了一下,不由得嘶了一声。
脑袋还是很疼。
她抬手摸了下头,发现额头上被贴上了胶布。
门外传来了几道轻轻的交谈声。
门半掩半关。
姜末勉强转过头。
门外,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隐隐约约中能看到他的双腿笔直,头差不多顶在了门梁上。
而对面的人则一身白大褂,不到他的下巴。
“病人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没有伤及要害,调养一个多月就能痊愈。”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后面的声音因为姜末头疼,没有看得太清。
她正捂着额头缓神时,大门被人推开。
下一秒,身影朝着她走过来——
姜末以为门外着的人是谭辞,可是当大门被推开时,她看见最先走进来的人是韩欣君。
她的目光向后面扫了一眼,门口空荡荡的。
“你醒了?”韩欣君似乎很高兴,走过来打量她。
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是温和慈爱的笑,与谭氏办公大楼里那个女企业家不同,也与咖啡馆里那个安静严肃的老板娘不同。
此的韩欣君像个母亲一样,在看着姜末,连声音都很温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君......”
韩欣君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她的动作,姜末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叫她君姐不太合适,后面的字也就卡在本来就干涩的喉咙里。
脑子本来就是不太清明,姜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病房的气氛倒是温温的,姜末迷乱的大脑被韩欣君这身职业装吸引过去,仿佛也为她的卡壳找到了一条通道。
她轻轻唤她:“韩董事长。”
韩欣君愣了下神,旋即摇头失笑:“姜末,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这件事是谭家做的有欠妥贴。”
她失望地叹口气:“我那么信任王嫂和王世杰,没想到被他们摆了一刀。”
轻轻拍着她的手:“不过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姜末挣扎了一下,说到王世杰,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爷爷......”
“别起来,”韩欣君摁住了她:“你放心,我从美国请来了最好的脑内专家,这种手术在国内不是不能做。”
只怪她当时被王世杰蒙蔽,以为姜末带着爷爷出国了。
“谭辞已经去沟通了,很快就能手术。”
听到这句话,姜末内心的情绪仿佛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唇瓣干涸,韩欣君摸了摸她的头,疼惜道:“我去给你倒点水,你再睡会儿。”
“谢谢。”
姜末不知道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她曾经那么恨谭家,可如今误会解开,韩欣君像母亲一样在照顾她。
姜末心里的恨早已被一种无形爱取代。
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温暖了。
韩欣君拍拍她的手,转身站了起来。
姜末说了会儿话,真的感觉累了,她当真闭上了眼。
其实也睡不着了,只是感觉闭着眼感觉窗外的阳光很舒服。
没过一会儿,姜末感觉有人在靠近她。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脖子下面探了过去,动作很柔很轻地轻轻抬起。
男人的力量与女人的力量还是有些悬殊。
姜末感到抬起她的手臂宽厚有力,不像韩欣君,身材保持得好,手臂也很有骨感。
她几乎是被抬起来的一瞬间就睁开眼。
谭辞还穿着那天在天台上的衣服,他眼底有些乌青,但双眼明亮,水杯里的光芒反射到他的眼里,像闪动的星。
他扶起她,目光看着她轻笑,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姜末转开眼,感觉心跳加快时,自己的头更晕。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
干涸的喉咙被温水滋润,温热的感觉好像阳光,总能让人感到安心。
等她喝完水,谭辞才开口问她:“为什么不来西餐厅找我?”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姜末捧着水杯,不敢看他:“就是,跟他们约好了,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谭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但也知道她没说实话。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不知道,你挣开王世杰有多危险?”
王世杰的情绪当时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他稍有松懈,谭辞就能保证自己一击击中,救下姜末。
而他当时刺激王世杰,也是为了让他情绪激动,找到机会让自己得手。
然而姜末一挣开,反而让谭辞慌了一批。
万一他反应不过来,王世杰很可能对她痛下杀手。
他说:“你要多相信我一些。”
又问:“还是,你相信了别人的话?”
姜末眨了下眼。
她相信了谁的话?
刘仕维吗?
隐约中她想起刘仕维当时怂恿谭辞拿出十个亿来交换。
虽然姜末不知道哪种方法更有利于她,可她也没觉得拿钱出来是对的。
她从前读过心理学的书,当犯罪份子的欲望被满足时,极有可能做出泯灭人性的行为。
他在得不到时,才是最软弱的。
“不是。”
姜末摇头:“我只是本能地求生欲。”
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只是更想靠近他,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想回到妈妈怀抱里的孩子。
她是想奔向他。
“嗯,那就好......”他握上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住。
姜末垂着眼,另一只手还握着水杯。
病房里一阵沉默,姜末眼前的阳光在炙烤着空气,身后的胸膛滚烫,她好像被火炉包围着。
谭辞从她手里抽走了水杯,轻轻说道:“毕竟我是你丈夫......”
姜末:“......”
她身体刚一僵住,病房外,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
谭辞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护士戴着口罩,将车上的药交给谭辞,并叮嘱他给姜末喝些稀粥,按时吃药。
姜末的目光看着护士手上的一颗颗白色药片,陷入沉思。
他们,没离婚吗?
王世杰的证件材料没有交上去?
脑子里胡思乱想,她抬眼纠结地看了眼谭辞。
这种时候,她也不能开口问这种问题。
还是算了,其实一纸婚书又能说明什么?
心里有那么一个人,比婚书更重要。
护士拿了药,看着姜末笑:“你晕迷了三天三夜,你老公一直在这里照顾你,都没合眼,你真是好福气呢。”
姜末定定地看着谭辞。
难怪他眼底一片乌青,原来这三天他没睡觉。
护士走后,谭辞把药放到茶几上,转头挑了下眉:“你觉得怎么样?”
“......”
姜末垂下眼,唇边被掀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