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去哪里吃饭。

12点的下班铃声响起，大家纷纷往外面走。

姜末还坐在办公桌前出神。

“姜末姐，快点。”金金招唤她。

“就来。”

姜末拿了书包，无精打采地走出办公室。

中午下班的时间，电梯总是最难等，几乎每部电梯都是满员。

没有十几分钟，楼都下不去。

所以他们走出办公大楼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弄得大家一直在抱怨。

没想到在一楼的大厅里，居然还碰到了赵光和。

他正带着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姜末脚步一顿。

大V问道：“赵总带来的那三个人是谁啊？”

不倒翁：“那女人走路还扭屁股，真是恶心。”

老荣忽然想起来：“我听说公司好像请了国外贝尔伦公司的人来交流。”

金金嗤鼻：“贝尔伦就了不起了，我们国内也有许多不错的设计师，不能交流了？”

姜末叹了口气，她看到对面的几个人已经看了过来。

刘仕维还对她颌首一笑。

“姜末姐，你们认识？”

姜末没有接话，因为刘仕维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大厅里脚步声匆匆而过，周围的星巴克和7-11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尤其是饭点，大厅里几乎没有人逗留。

刘仕维走到她面前，扫了身后众人一眼，对姜末笑道：“这么巧？”

“天呐，刘仕维教授，他也太帅了吧？”金金掩唇惊呼。

几个人都在后面窃笑。

姜末握着手机，心思莫名飘走。

她有些敷衍地点头：“刘教授。”

后面，大卫和安雅也走了过来。

赵光和跟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瑞创大赛冠军姜末，姜末，这几位都是贝尔伦的设计师，这次我们也是秉持着同业交流学习的想法，希望大家能够相互学习。”

大卫也向姜末打招呼：“姜小姐，这么巧？”

安雅可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她白了姜末一眼，冷哼道：“如果不是赵总极力邀请我们前来，这种小公司，我根本就不屑来交流。”

赵光和脸一绿，大卫马上朝安雅挤眼：“你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

安雅双手环胸，高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如果不是谭氏韩董的面子，谁会来这里。”

大卫嘴角一抽，忙对赵光和解释：“赵总，不好意思，我同事口没遮拦，您没介意。”

赵光和尴尬一笑：“我们先上去吧，上面有餐厅，午饭已经安排好了，几位请！”

刘仕维邀请道：“姜小姐，不如一起吧？”

“......”

姜末：“不了，我约了同事吃饭。”

刘仕维绅士地点点头。

姜末越过他往外面走，路过安雅身边时，听她不屑一顾地冷哼：“姜小姐，我劝你还是放弃这次的国际大赛吧，免得到时候输了，还挺没面子的。”

姜末不想同她呛声，但听这话，心里不免有几分生气。

她转过了脸，黑亮水润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执拗，笑起来也透出几分冷然：“听安小姐的口气，冠军非你莫属了？”

安雅瞪她一眼，狠狠住唇：“这次国际大奖赛，以贝尔伦和谭氏的设计师为主，这些设计师中不乏早已有人成名，像姜小姐这种不入流的小设计师，你觉得你有资格去吗？”

“喂，你怎么说话的，比试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我们姜主管不行？”

“我们姜主管不行，难道你行？”

“贝尔伦就了不起了，还不是被谭氏踩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在国际上谭氏一直碾压贝尔伦，有本事你去谭氏耀武扬威啊！”

以大V为首的几个人，彻底不干了，在大厅里就跟安雅嚷嚷起来。

这一嚷嚷，外面的保安都走了进来，周围过往的人都侧首。

保安马上过来疏通，这才没有人驻足。

安雅没想到这么多人过来呛声，她不悦地拧起了眉心，一张打扮精致的脸蛋罩下一层阴霾：“这就是瑞创的素质？以多欺少吗？”

赵光和也有些不高兴了：“安小姐，这件事好像是你先挑起来的。”

大卫深知安雅的脾气，她是在国外长大的，家庭条件优渥，自然是用下巴看人。

不论是交友还是择偶，都是以最高标准来要求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既然大学四年，她疯狂地喜欢谭辞，却还是碍于他的身份无法委屈自己。

但大卫觉得安雅至少有一个优点，她从不会在背后给人捅刀子，永远是当面抨击。

他和安雅大学毕业后进入贝尔伦，这些年从同学变成同事，经常一起出来办事，但有时候她的性格也让他很头疼。

“安雅，你够了，有完没完？”

“我说错了吗？”

安雅根本不思悔改，反而高抬着下巴，宣扬着自己的三观：“国际大赛这么高规格的比赛，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滥竽充数。”

她说：“谁不喜欢结识比自己有能力有地位有才华更有权势的人，物以类聚，只有跟高档次的人在一起，我才会觉得自己也高人一等，难道要我跟一群乌合之众在一起，来贬低自己的身份？”

姜末扫她一眼：“安小姐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你在这里跟我讲话，岂不是更拉低了你的身份？”

金金好笑道：“就是，我们现在看你就是乌合之众。”

安雅瞪着他们，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锋利而带着锐气的眼。

不可否认，安雅很漂亮，又是国外名牌学院毕业，一毕业就进入到贝尔伦这样的大公司。

她的确有傲人的资本。

但姜末却一点都不羡慕她。

她身上少了几份人气儿。

刘仕维适时地过来解围：“安雅，我们是来交流的，不是来踢馆的，你说对吧？”

安雅还算给刘仕维面子，把脸一转，果然没有再讲话。

周围的保安严加以待，以为会有命案发生，结果一场风波戛然而止。

保安一面疏散着人流一面紧盯住他们。

“算了。”

安雅双手环胸，根本不去看姜末，仿佛在她眼里，姜末比蝼蚁还不如：“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不过这里的饭菜我吃不惯，我要去外面吃。”

说完，安雅转身往外走。

大卫抚着额，跟赵光和道了歉，只好跟了出去。

赵光和也不想再理她，只招呼刘仕维：“刘教授，那我们走吧。”

刘仕维颌首，两个人往电梯走。

姜末摇了摇头，身后几个人一面大骂安雅一面也走出了大楼。

他们一走，保安这才松了口气，从外面又站了出来，目光四处逡巡。

—

星华酒店的西餐厅。

谭辞看了眼手机——

12点20分，姜末还没有来。

他划开通话界面，指尖在‘姜末’两个字上停顿。

她不来，是不是说明她根本不想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或者她已经在变相地告诉他。

她根本不会选择他。

谭辞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喉尖一阵酸涩。

玻璃窗外的景象艳丽而美好，行人在长街穿行，摊贩延街叫卖，底商的店铺形态各异，一眼望去，色彩纷逞。

全部被通透的金黄色笼罩住。

男子眉眼平静地出神，乌黑的瞳仕在玻璃窗里显得有些暗淡，清俊的五官微微凝滞。

西餐厅的氛围旖旎，却没能敛去他颓败的神情。

可能是被这样美好的街景吸引，谭辞重新拿起手机。

他现在是自由身，他有权利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她不愿是她的问题，可有些话他一定要讲出来。

指尖按到一个名字时，刚好有电话主动打了进来。

谭辞微微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那头，金承均的声音带着谨慎而孤疑：“peter，有件事我想问你。”

谭辞嗯了一声。

金承均是他表哥，虽然大他许多，但两个人从小的感情很好。

“你跟姜末是什么关系？”

“同事。”

谭辞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奇怪了。”

金承均轻笑：“刚才在律协大会上，我认识了一个叫赵北阳的人，他说自己是姜末的朋友。后来我听见他们打电话说要打什么官司，我直觉跟姜末有关，就多嘴问了他一问。”

他顿了一下：“赵北阳告诉我，姜末要打离婚官司，你知道她要告的人是谁吗？”

谭辞微微蹙眉：“是谁？”

他也想知道，姜末的老公到底是谁？

金承均顿了下声，似乎在轻笑，又好像在忍着笑，然后说出了两个字：“谭辞！”

蓦地，谭辞的背脊一挺，目光睁大。

这一刻，似乎所有琐碎的事都找到了一条串连线，把所有事都串联起来。

姜末和姜微的关系，那张照片，还有姜末说过她和老公也没有见过面。

这么多的巧合，现在终于像理清的乱线。

谭辞抑制不住地嘴角扬了扬，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觉得一颗心跳得很快。

“他告诉我，当初是姜末爷爷在谭家做花匠，所以谭辞晕迷时，她才会答应嫁给他，不过她爷爷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救命的钱却迟迟没有到账。”

谭辞神情一紧：“姜爷爷现在在医院？”

估计姜末现在都恨死他了，难怪不肯来。

“行了，这件事你处吧，我看不需要打官司了。”

金承均笑了：“别忘了谢我。”

“改天一定好好谢你。”

挂了电话，旁边的服务员经过，手一歪，不小心将手里的一壶凉水全都倒在了谭辞的身上。

他衣服湿了一片。

这种餐厅对服务员的素质要求很高，一点都不能怠慢客人。

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的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谭辞看她一眼，抬手掸了掸身上的水渍，他抬头笑：“没事，你去忙吧。”

服务员都吓哭了，虽然谭辞说了没事，可她还在抽泣：“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谭辞站起身，笑着安慰她：“真的没事，你不用在意。”

说完，他离开座位。

现在他必须去一趟瑞创，亲自找姜末说清楚这件事。

刚转身，谭辞像想起了什么，又马上转了回来。

服务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谭辞：“我只是想提醒你，赶紧把地上收起来，免得一会儿让老板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