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不会点进去就能看到信息。
Peter:;【你没在家?】
谭辞去了家里找她?
姜末本来压下去的酸胀感再次升腾而起,这次还平白多了几分恼怒。
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对自己的老婆这么不好,对她这么好干么?
心底一个念头随着热气蹿升起来。
如果谭辞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会怎样?
是会拿钱出来给爷爷治病,还是撕破自己虚伪的嘴脸,翻脸不认人?
姜末把纸握在手里,云吞的热气在眼前氲氤着。
现在不能真的撕破了脸。
姜末不是太情愿地划开手机,给他回过去。
姜末:【我出来了,吃早餐。】
谭辞回的很快。
Peter;【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姜末:【没听到。】
Peter;【......你要去国展吗?我送你过去?】
姜末咬着云吞,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姜末:【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这次谭辞的消息没有回过来,她几口吃掉了烧饼,把云吞也喝光。
直到结了帐出门,谭辞的消息才回过来。
Peter;【知道了。】
三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但每一个字都敲在姜末的心里,好像一把大锤,把她的心一下下砸碎。
她不知道希望谭辞说什么,死皮赖脸似乎也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她想要的只是他的解释。
会展中心的人很多,门口还摆放着展架,上面写着‘欢迎五湖四海的设计师莅临指导’。
展架上印着的是来自上一界获奖的作品,一条具有收藏价值的项链。
这条项链拿到冠军后,被迅速买了版权,全球限量发售。
当然设计师也赚得盆满钵满。
进到会展中心,里面什么肤色的人种都有,五湖四海,一点都不夸张。
会展中心摆放出了展台,上面都是近十年来比较有名气的作品,被当成鉴赏品供大家讨论学习。
站在其中一个展台前的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出众,举止优雅,一身意大利纯手工的西服,看上去笔挺精神。
他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解着身后的作品,围观着一层层叠加,足足有□□层。
姜末从稀松的空当看过去,心里的郁郁终于在这一刻得到纡解——
刘仕维,国外知名大学的教授,也是国际珠宝公司首席设计师。
姜末兴奋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刘仕维在台上讲解,台下的听众都目露崇拜,有几个小女孩还惊呼出声:“太帅了,这么有才又帅的男人,谁不爱?”
“听说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姜末听着这些话,入耳却没有入心,她崇拜刘仕维,只是崇拜他的作品,跟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刘仕维讲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讲完后,有许多人排着队过去找他签名,或是问问题。
姜末也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等轮到她时,刘仕维抬起了头,温和而淡淡的光芒对她微微一笑。
姜末理了理头发,笑着问道:“刘教授,您还记得我吗?都城A大设计院的姜末,当年你点评过我的作品?”
刘仕维明显一愣,但旋即他想都没想:“那个万家向春的戒指?”
“对。”姜末很兴奋,没想到刘仕维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作品。
少女笑得开怀,水润而明丽的眼尾高高挑起,唇瓣不自觉地弯出一个抑制不住的笑容。
刘仕维歪了下头,听姜末真诚说道:“你当年的点评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那个作品很不错,所以我一直记忆犹新。”
“其实......”
姜末刚想发表一自己对那个作品现在的看法,身后一只手用力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下意识地转过眼——
谭辞眼中擒着一抹浓浓的黑色,好像黑色之后蕴藏着惊涛骇海般的风啸,只是在海底的深处,被海面的平静掩饰住,甚至刻意压制住。
他的双睫轻颤,盯着姜末一声不吭。
这一刻,想到谭辞的身份,姜末的心跳又莫名加快,可是脸色始终沉着。
他笔直地向她走过来。
“peter?”
刘仕维主动叫出了他的名字,上前与他握手。
他的手伸出来,可是谭辞却看着姜末一动不动。
白鹿立雪,智者观白。
刘仕维如果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异样,就枉为世界知名的设计大师。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从自己的西服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转头递给姜末:“这是我的名片,今天人太多,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姜末拿过名片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对刘仕维真的只是欣赏,欣赏他的才华和他的作品,干这行的,都希望别人能带自己一把。
约翰简是如此,刘仕维也是如此。
所以姜末和刘仕维讲话很轻松,因为她心思单纯。
刘仕维颌下首,越过她离开时,余光对谭辞轻轻一挑。
在国外时他们就认识,算不上是对头,但谭辞还挺反感这个人的。
刘仕维没有表面这么斯文,也有很小人的一面。
但在这里,他也不想提这些。
反倒是姜末,他抿着唇不悦道:“你出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来见他?”
姜末尽量保持着从前的态度,不想谭辞看出什么,可是她心里的种种质疑,堵成了一座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口气自然也不会太好:“是,怎么了?”
谭辞似乎是重重吸了口气,然后四处旋首,好像在自己消化掉一部分情绪,他八字脚一站,无语地看向了别处。
从昨天晚上他就在给她打电话,一直到今天他去家里找她,发现她早就出门。
没想到来了会展中心,又看到她一脸谄媚地同别的男人讲话。
有那么一刻,他想把她扛走。
姜末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时间,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几乎没中断过。
她抬起头。
谭辞也转过了眼。
身后摆放着各式各样耀眼的珠宝,珠光宝气笼罩在会展中心。
将他们的目光都削弱了。
会展中心的人都往另一个方向走,已经快到中午了,偶尔还有零散的几个人走进来,但和刚才相比,已经微乎其微。
姜末也像这些老古董一样,五味杂陈,她神情恍惚着抬头问他:“你早上是不是没吃早餐?”
话一出口却发现,她刚才看手机的动作,是在担心他一直给自己打电话而没有吃早餐。
谭辞显然没有徐会这一点,顺着她的话就答:“在思君咖啡馆吃了一点。”
姜末:“......”
话到嘴边,红唇只轻轻颤抖一下,声音打了个转儿又咽回了肚子里。
“吃了就好。”她转身往会场外走。
谭辞在后面扯了她一下:“来了不看看再走。”
姜末早已没有心情再看这些东西,或许者这些东西她早在杂志上面见过,现在不过来凑个热闹。
走着走着,姜末紧崩的心不知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些,她深吸口气,自己消掉了一部分情绪,面对谭辞,她忍住了所有的冲动,可内心深处始终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
姜末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声音崩成一条弦,呼吸一收:“你不离婚,是不是因为对方找你要钱,你没给?”
谭辞一愣。
“我也是猜的,否则以你的条件不会拖这么久。”姜末转开眼。
她好像一个电源的开关,只要一触碰到他的眼,心里就有一种冲动,想朝他大声咆哮:你到底为什么不兑现当初的承诺,你们谭家这么有钱,难道连给我爷爷看病的钱都出不起吗?
谭辞可能会大声辩解: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都是我妈一手操办的。
然后他过来抱住她,用尽余生的温暖与力量,紧紧地抱住她。
可现实却是,谭辞只愣了一下,便神情平静地回答她:“她的确,在勒索我,不过这件事我会处理。”
勒索?
姜末全身的血液轰地冲上大脑,她的血管快要炸开了。
他居然用了‘勒索’这个词。
原来在他眼里,是姜末高攀了他。
所以理所应当,她不倒贴过去都对不起谭太太这个头衔。
当初王世杰说,给她谭太太的头衔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来要钱。
现在来看,还真是这样。
那他现在在干么?
追着她,只是为了图个新鲜吗?
等他的新鲜感过去了,甩给她一笔钱,或是再用一个莫须有的说法打发走?
姜末觉得好笑。
比之以前的那种痛恨,现在她的心里又杂夹了另一种痛彻心扉。
她身体有些踉跄,紧紧咬住了牙。
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哭出来。
“姜末?”
谭辞想抬手扶她,但她抬起手,苍白的脸,眼尾微红。
他叹了口气:“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必,为我担心。”
姜末稳了稳心神。
四周嘈杂声不断涌来,涌进她心底,就变成了无休止的鬼哭狼嚎,她现在觉得心乱如麻。
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去吃个午饭吧。”谭辞看出她的痛苦,连声音都放得轻缓,像是怕惊动到她。
姜末没有回答,转身摇晃着往外走。
谭辞也是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快走到大门口时,迎面走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不太高,穿着休闲;女的十分醒目,妆容妖艳,身材高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傲与不屑。
美眸环视一周,最后落在谭辞身上。
“peter?”
谭辞转过眼,眸尖微微一蹙。
同时旁边的男子也笑了出来:“还真是你。”
谭辞对男子颌下首,两个人浅浅拥抱。
“大卫,好久不见了。”
“差不多三年了吧,你怎么突然就回国了呢?你不知道当初安雅找你都找疯了。”
姜末本以为只是他们老同学相见,但一抬眼,发现那个叫安雅的女孩正在半瞪着打量自己。
几乎不用猜也能想到,安雅与谭辞是什么关系。
她心里冷笑。
先是孙亚琳,再是珍妮,现在又来个安雅,或许还有很多人。
现在身边站着的男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不好意思,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完,她根本不去看谭辞,转身快步往外走。
走出来时太阳正热,旁边一个小孩子的冰激凌被晒化了,正跟妈妈软磨硬泡地哭。
姜末没觉得热,她全身冷飕飕的。
打开手机正准备叫辆车时,谭辞的电话就顶了进来。
姜末不太想接,又怕他一遍遍地打,只好应付地接了起来。
“你走了吗?”
旁边的小孩正举着冰激凌哭,地上都是融化的奶油,姜末看着那个小孩,好像自己也正在融化。
她像被抽空了力气,声音小小的:“还没,正在叫车。”
“嗯,我出来了,一会儿去吃点东西。”谭辞听上去脾气很好。
顿了下声,他说:“你想谈什么,我们坐下来谈谈。”
姜末脑袋晕乎乎,她声音微微哽咽着,语气却是坚硬:“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