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低销也得两万起步。
古香古色的宫廷格局，里面小溪流水，亭台楼阁，氛围雅致。
姜末再次睡弃了一下谭辞的败家，然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到了包厢。
她出来的早，但路上堵了会儿车，进到包厢时大家都到齐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末一进来目光就扫向了谭辞。
他坐在最里面的位子，正在低头看手机。
看见她进来，象征性地抬了头，对她淡淡一笑。
仿佛，他们不太熟。
“啊啊啊，末姐可算是来了。”金金扑过来抱住了姜末。
然后，大v、不倒翁，肖升和老荣都过来与她拥抱。
大家抱完了，一致将目光转向了谭辞。
他坐在那里没动，也没抬头。
额前的碎发半垂，遮挡住他半张脸，乌发慵态，双肩松弛有度，手指快速敲着手机。
姜末抿着唇，在金金旁边坐下。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敢讲话。
大v打个哈哈：“老大，点菜啊。”
谭辞抬起头，笑道：“你们点吧，我无所谓。”
姜末本来气已经消了，现在看见他这副德性，气又不打一处来。
大v点了菜，几个人又是喝酒又是聊天，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饭。
气氛是有了，但诡异地不太和谐。
大家都是为了热闹而热闹，都看得出来，谭辞和姜末今天不太对劲。
可是又像窗户上封了油纸，看不透，不能捅破，怕有寒流。
这顿饭，姜末从几千一位的王八宴，吃出了上亿的爆炒憋屈。
吃完饭，几个人走出饭店。
时间居然和昨天莫名的一样，也是下午三点多，天气正热。
饭店门口的石狮子张着嘴。
姜末想打辆车赶紧回家。
大v嚓嚷道：“前面的商场有个游戏厅，去玩几把呗。”
姜末转头看大V。
“好好好，正愁没地去了。”大家起哄。
连金金都站到了一群男子的中间，老荣这种顾家好男人也跟着凑热闹。
谭辞结了账，最后一个走出来。
他走到姜末身边。
她往前走了几步：“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他们这一走，又剩下她和谭辞两个人，她才不想面对他。
大v为难道：“我们都是男的，金金是个小孩，姜组长去不合适。”
姜末：“......”
她极度怀疑大v是故意的。
这也就算了，其他人一致点头：“没错，姜组长去不太合适。”
然后，这几个叛徒神情鬼祟地朝她挥了下手，恨不能有架飞机把他们拉走，快速不见了踪影。
姜末沉默一瞬。
炎热的天气火辣辣地燃烧，本来就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闷不透气。
阳光洒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
身后的谭辞已经越过了他，声音稀松沙哑，头也不回：“走吧。”
姜末没接话，低头掏出手机，点开滴滴叫车。
前面的谭辞转了下头，双腿一迈，往回走了几步，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钝痛的感觉让她抬起头。
谭辞星眸淡淡，在阳光上染上了几分琥珀色，瞳仁松散，透出不太正经的样子。
四目相对。
周围一阵凉风吹过。
看到她的目光，他的眉峰好像动了一下，唇角轻不可闻地扬了扬。
他拉住她的手腕，转身往停车场走。
姜末挣扎：“你放开我，我自己叫车回去。”
谭辞的力气太大，距离停车场又不远。
她挣了一会儿，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车子前。
黑色SUV在金色夺目的光芒下气势磅礴，好像随时要冲向战场的雄狮。
他往车前一站，终于放开了姜末。
她的双肩包带子因为挣扎滑到了手臂上，姜末向上一抬，把书包背好。
停车场两旁的树荫稀疏地照了过来，半遮半挡住刺眼的阳光。
谭辞靠在车上，把车钥匙掏了出来。
他垂着眼，漫不经心道：“我明天请天假。”
姜末透过浓重的阳光，瞪向他。
这算什么，请天假能抵消他造谣生事？
他抬起眼，乌黑的瞳仁闪动着点点金光，但敛起了刚才的慵懒，他抿上唇，面色肃然正经。
连站姿都双腿笔直，握住手里的车钥匙。
“我向公司请了一天大姨夫假。”
姜末：“......”
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盯着谭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直到她发现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明知道他是在变相地道歉，可姜末内心的波澜还是惊涛骇海般。
靠，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她软软地瞪着他，连呼吸都带着无可奈何：“peter。”
谭辞似乎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炙热而深沉。
姜末：“好歹是留学回来的，能不能......”
谭辞挑了下眉。
“......正经点？”
对面的男子听完这句话，马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他拧眉定定地看着姜末，又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声音都带着控斥：“你难道不觉得......”
“......”
“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人吗？”
姜末：“......”
猪如果会说话，都比你正经！
姜末聪明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很怕伤了谭辞看不清自己的自尊心。
好在谭辞也没想等她回答。
手里钥匙一转。
“上车吧。”
“我有话跟你说。”
姜末站着没动。
车门拉开，谭辞一条腿已经迈了上去，身体却下意识地转过来。
她垂着眼，目光看向停车场外。
“是工作的事。”
姜末抬起头。
谭辞已经坐进了车里。
车子打着，她挣扎了一瞬，只好乖乖地走了过去。
车里开着空调，凉爽的空气与外面的炙热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马路上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行人。
姜末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奢侈。
谭辞开着车子，今天，他难得打开了音乐。
音乐的声音很浅，但哪怕一丁点的声音，车里的气氛斗转直下。
都不会显得尴尬。
“这次代表瑞创参加国际大奖赛，但是署名只能是一个人，不会是团队。”
姜末愣了一下。
她没有国际大奖赛的经验，现在想想，好像国际上的确没有哪个作品冠以团队的名字。
大部分都是个人的作品。
她眨了下眼：“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有一个人上？”
“对。”
姜末靠在车上，双手在腿上微微有力握紧。
换作是以前，她一定想让自己上。
但现在，她了解谭辞的作品，知道他不输给自己。
这种国际大奖赛的含金量很高，如果真能拿名次，以后会参与很多国际作品的设计。
不论是金钱还是地位，还是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生气归生气，谭辞帮了她很多，她也不能这么自私。
“我觉得......”
“你来吧。”
谭辞转头，淡淡一笑。
“什么？”
姜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放弃这次机会？”
“谈不上放弃，只是觉得你的创作比我好。”
“可以放弃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姜末叹了口气：“你有才华，不应该轻易放弃。”
谭辞笑了出来：“别说的我好像快死了一样，我在国外拿过奖，根本不在意这次的国际大奖。”
他瞥她一眼：“姜组长，我这次很正经。”
他的余光平静顺从，正如车子跑在公道上，畅行无阻的感觉。
他的笑容松弛，不带给她一丝压力。
姜末深吸口气。
她心跳很快，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放弃这次机会，愿意成全自己。
她有点不敢想。
扫了他几眼，抬手理了理头发，还是忍不住地开口。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很在意：“always have，always will是什么意思？”
谭辞：“拽文的意思。”
姜末：“......”
—
送姜末回家后，谭辞一面开着车，一面给韩欣君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她正在公司，不做咖啡时，她反而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车子开得平稳。
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电话。
声音轻笑：“妈，我想过了，我想离婚。”
韩欣君怔了一下，也淡淡笑了出来：“好啊，我让王世杰去办这件事，有需要你的地方再告诉你。”
“谢谢妈。”
谭辞挠了挠额头，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句：“前两天我见到谭爷爷的孙女了，她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人。”
“我想，放她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
—
姜末回到家里，想到谭辞最后的那句玩笑话。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可是像谭辞这样的男人，有钱力又有才华，就算老婆跟别人跑了，倒追他的女人也不会少。
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女人感兴趣。
她摇摇头，总觉得自己神经太过敏感。
或许他只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
或许这次她要单打独斗，不再代表团队出战时，他就会疏远她。
说不定现在他正在酒吧里觉得自己解脱了，不用天天面对她的臭脸。
姜末有些好笑。
又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堆烦心的事等着她。
哪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换着衣服，想给姜微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随手点开微信，谭辞的消息正躺在里面。
姜末也没在意，便点了进去，一面换着衣服。
谭辞的微信信息跃入眼帘——
Peter：【有没有考虑过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