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仰起头朝暮色霭霭的空中轻轻呼出一口烟，喉结上下滚动，扭过头笑：“对我这么好。”

苏云离脱掉了外面的卫衣，里面是一件亚麻色的衬衫，只解开了上面一个扣子，剩下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下衣摆在晚风的吹拂下迎风翻飞，有种禁欲又旖旎的美。

苏云离不说话，倚着窗台半开的推拉门一动不动看着顾青的手腕。

顾青把烟衔在嘴里，挽起右手袖口，快速拿起喷雾分别喷了两下。

“我说先喷红色，再白色。”苏云离皱了皱眉。

“这还能有啥分别，反正都喷了啊。”顾青含着烟含糊不清的说，把袖子又放下来，里外翻了翻手腕。

昏暗的暮霭，沉沉压下，天地似乎缝合在一起，只剩无边。

静静抽了半晌，顾青动了动，突然转回身，上前几步走近苏云离，高挑的身影照直压过来，长臂越过苏云离的脸颊，撑臂一拉，苏云离背后靠着的推拉门被合上。

维持着长臂横支在苏云离脸侧的姿势不变，暧昧的站姿仿佛要将对面的人整个圈在自己的怀里。

顾青把烟拿下夹在手里，使劲儿盯着他看：“又不是朋友，突然整这出？”

“举手之劳。”声音木然的紧，听不出别的情绪。

“你对别人也这样？”顾青扬起了眉。

大部分时候，苏云离在顾青眼里是个不近人情的冰山，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又会不经意泄露出一丝乖巧敏感少年的意味。他让顾青要不得，舍不得。但是现实生活中，又不让顾青好受。

光晕模糊了苏云离的轮廓，表情在天地之间更加不真切。偏了偏身体，苏云离就要越过他。

“我看你，非奸即盗......”顾青的个子比苏云离大概高出两三公分，不用俯身低头，视线微微向下偏，就能与他对视，一瞬不移。

孙鹏拎着暖壶进来的时候，猛不丁看见阳台上两个几乎重叠的黑影，顿时惊的寒毛直竖，飞快摸找墙边的电灯开关一按，瞬间光线照亮满屋。

阳台上的人分明是顾青和苏云离。

一个在左面眺望远处风景，一个正一手扶着推拉门要进屋。

孙鹏揉了揉眼睛嘟囔：“我去你俩黑灯瞎火在阳台扮鬼啊，吓死我了。”奇怪，明明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隔着一条银河，看来一下午累傻了，眼神都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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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的人三三两两的回来，劳累了一天，大家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头，门窗一关。大家就各自躺在了床上，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

顾青两手枕在后脑，并不着急睡去，借着屋外昏暗的路灯，抽出右手横举在眼前看了看，手腕的肿胀消退了不少，黑暗眯眼中笑了笑。

扭头望向对面的床位，苏云离背对顾青侧躺在床上，身体微微拱着，蜷缩着一团，有种说不上来的乖巧和孤独。

路灯的光路折射进来打在这团身影上，镀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儿，像是会静静发光一般。

顾青转回头 ，拉起被子，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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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班级分配，每个班级劳技的内容不一样。

一大早，管理员就用大喇叭楼下一通猛喊，把大家集中在了农舍后面的空地上。

一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后，最初抱着郊游玩乐的心态学生们骨子里一盘散沙的“精神面貌”开始原形毕露，三三俩俩睡眼迷离，迷迷瞪瞪的嘟囔着嘴，迈着四方步一点点往过挪。

顾青一大早去男生集体浴室冲了个澡，抓过毛巾潦草的擦了擦，顶着半干的头发往出跑，遇到了困成一脸菜色的唐一哲。

顾青头发还是半湿，一缕一缕的，恣意生长的野草一样，或上翘，或下垂。眸如浓墨。

唐一哲打了个哈欠，颇为嫉妒：“少年，我发现你这样很不羁啊。”

顾青扯了下领口拉着唐一哲的手腕往前跑：“今天干什么。”

“劳技呗，还能是干啥，干农活。给我整的腰酸背痛，对了你手腕怎么样了。”唐一哲一颠一颠，任顾青拽着往前跑。

“没事好多了。”顾青拉着唐一哲跑进队伍站好。唐一哲扭头随意看过去，不期而遇和斜后方的苏云离打了个对视。

苏云离的目光很平静，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唐一哲没来由心里一颤，迅速把手腕从顾青手里扯开。

顾青奇怪的看了唐一哲一眼，没说话。

上午的农活也是耗人的体力活，学生们得翻过农舍后面的矮山，去帮助农民收割大棚里地里已经成熟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