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肯认真听了,重华反而不说了。
他拿起一个尚未拆开的鲁班锁,笑眯眯地递到五娘面前,很有长兄风范地说:“五娘是想要这个吗?给你玩。”
五娘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非常配合地双手抱住,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显得很是兴奋。
不远处的贵妃和段夫人都满脸含笑地看着,段夫人道:“这从小就一块儿长起来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妹妹你瞧,他们多好呀?”
此类话题她已经不止主动挑起一次了,贵妃的反应也和从前一样,只是笑着附和,却并不肯再深入一步。
段夫人虽有些遗憾,但也不多。
一来贵妃并没有明确表示出拒绝之意,二就是两个孩子还小,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促成此事。
等姐妹二人的注意力再次从他们身上转移,重华对胡氏道:“奶娘,我要喝水,妹妹也要喝水。”
胡氏闻言,便吩咐专门伺候重华的宫女青鸟去拿温热的蜜水来。
这是两个人约定好的暗号,五娘听见这一句,就知道自己斜背后的母亲移开了注意力。
她立刻把鲁班锁丢下,仰着头无声催促重华快说。
但手脚轻快的青鸟却已经把蜜水拿来了。
胡氏打开身边放着的一个匣子,匣子里装着的是重华随时要用的东西,其中就有一个荷叶型的陶瓷吸管杯。
那边五娘的奶娘也拿出一个公鸡型的吸管杯来。
两位奶娘分别把自家小主子抱起来,青鸟已经把蜜水注入两个吸管杯中了。
杯子的瓷胎彩釉都十分纤细,就算无知的婴儿用力吸吮,也不用担心会被呛到。
两个老黄瓜刷绿漆的小娃娃都知道怎么做才是给自己减少麻烦,因而喝水的时候都乖乖的。
喝完水之后,重华又带着五娘一起玩。直到两个奶娘见他们安安稳稳的,逐渐把心神分在了做针线和闲话上,五娘才顺手扒拉掉了重华手里的机关鸟。
重华也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不然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便道:“你现在还小,腿骨尚未发育完全。太早学路的话,将来要长成罗圈腿的。”
五娘大惊失色,一双初具雏形的凤眼瞪得溜圆。直到一根晶莹的水线被重华用手指挑到了她眼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嘴巴也微微长开了。
对上重华揶揄的笑容,五娘忍无可忍,“啊”地一声就扑了过去,用重力加冲力把他压到,嘴里仅有的两颗奶牙使尽了吃奶的劲,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两个小牙印。
——可恶,可恶,竖子实在可恶!
这番动静立刻招来了奶娘,但无论两个奶娘怎么哄,五娘就是不肯松口。
胡氏倒是有心用手把她的牙给掰开呢,却又投鼠忌器,怕伤到了重华,急得满嘴只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这是怎么话说的?”
不多时,贵妃和段夫人也赶了过来
见此情景,段夫人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捏住女儿的脸颊,焦急道:“五娘,快松口,快松口,这是你表哥!”
她希望贵妃看在姐妹亲情的份上,莫要追求一个小娃娃伤害皇子的罪责。
贵妃心中不悦,皱着眉道:“姐姐,还是先把他们分开吧。”
此时五娘已经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受这竖子挑拨,失去理智犯了大错。
等段夫人再哄她时,她就顺势松开了奶牙,哇哇大哭了起来。
遭了老罪的重华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脸颊红彤彤,眼眶也红彤彤的——方才躺到时没控制好力道磕到后脑勺了——看得贵妃心一揪一揪地疼。
“三郎,我的三郎!”贵妃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连声吩咐道,“都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呀!”
重华忙道:“娘,我没事,和表妹闹着玩呢,就不必请太医了。”
在宫中生活了一年,他对皇权的不讲理早有深刻的认知,
他知道,今日若是真请了太医,莫说五娘只是个半岁的娃娃,就算她才出娘胎,也断然逃脱不了伤害皇子的罪责。
段夫人紧紧抱着女儿,第一次在自己亲妹妹面前露出了瑟缩祈求之意。
重华见状,心中更加愧疚。
今日之事本来就是他引起的,且最后五娘能把他扑倒,也是他为了哄对方故意为之。
如若不然,就算是来两个大人,也别想让他动一下。
“娘,真是我和表妹闹着玩呢。”他拉着贵妃的衣袖,在母亲怀里仰起脸,“是我故意抢表妹的玩具,还抢了好几次。表妹扑我的时候,我是看她快急哭了,就故意让她扑倒哄她的。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