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渔歌拿出那张录取通知书放在他面前，“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因为情绪激动，她的语气并不是那么好。
宋砚书的头低了又低，他半天不吭声，努力忍住鼻尖的酸涩，喉咙仿佛被什么异物哽住，让他难以发声。
而渔歌，也在他的沉默中逐渐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
她上前一步靠近他，握住他的手臂，却赫然发现宋砚书的身体抖得厉害，她似有所感，抬起他的脸，在他即将开口的前一秒，主动地抱住了他。
她顺着他的后背，尽量地放低音量，放柔语气。
“不哭不哭，怎么突然就掉眼泪了啊……”
“我……我就是怕，怕你因为生我气就又不要我了。”
渔歌忽然觉得，宋砚书在她面前，好像从来就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超人，跟周杳口中那个刀枪不入的砚哥，江决口中那个永远明媚乐观的宋砚书，孟贺清口中那个可以无时无刻依赖，承受不满的阿砚一点都不一样。
他好像一直都只是个没有安全感，需要爱人一遍遍肯定的回答，才能在一小缕阳光照耀的角落里，盛放着明媚的鲜花的小孩子。
渔歌从来都认为，宋砚书缺少安全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此时此刻，她特别愧疚，愧疚到让宋砚书把所有坏脾气全都发泄到她身上。
只要他能快乐一点就好。
“怎么可能不要你啊。”
“宋砚书，我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真正相信这一世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如果你一直觉得没有安全感，那我就一直坚定地告诉你，我会永远永远爱着你，直到生命终结，灵魂枯萎。”
敏感多疑的人，就是需要一个伟大的爱人来拯救。
安全感的来源不论性别，永远都只是坚定的爱。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姜皓宸呜呜哇哇地坐起身，他揉着自己的眼睛，脑袋上头发乱蓬蓬的，只一眼就发现了门口站着的大哥哥和大姐姐。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呀？”
渔歌朝小家伙招手，她蹲下身体，交代小家伙：“皓宸，大哥哥刚才哭鼻子了，你帮姐姐哄一哄大哥哥好不好呀？姐姐给你们去买小蛋糕。”
姜皓宸小朋友很热情，抓起宋砚书的手，二话不说就爽快答应下来：“没问题姐姐，哄小朋友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啦。”
他用着自认为很小声的音量告诉渔歌：“而且我最喜欢漂亮哥哥啦！”
渔歌瞟了眼宋砚书，嗤笑出声。
“好——”
“那皓宸跟漂亮哥哥去沙发上玩会儿，乖乖的。”
渔歌学着姜皓宸的模样抓了下宋砚书的手。
“漂亮哥哥不许哭了哟，我马上回来。”
宋砚书破涕为笑，目送渔歌溜出办公室。
他还没好好回味渔歌刚才的小动作，右手就被小朋友拉着往沙发的方向带过去。
“哥哥，我们来玩多米诺骨牌吧，我会摆好多形状，幼儿园小朋友都说我很厉害！”
姜皓宸废话不多，小手就已经灵活地摆起多米诺骨牌，果然跟他说的那样，他摆形状的实力很强，没多会儿功夫，一个小猪脑袋就被摆了出来。
“哥哥，你推一下试试。”
宋砚书这下是真的体会到一个小孩儿的能力有多大，这小猪头摆的不仅美观，而且倒下的也很连贯，除了小猪的五官无法跟着一起倒下以外，脑袋那部分都很顺利。
“唉，果然还是不行……”
“你摆的很好了已经。”
姜皓宸却摇头：“还不够，我还不能让小猪的整个脑袋跟着一起倒下去。”
“大哥哥，我听叔叔说你可聪明了，你可以把这个小猪脑袋摆好嘛？”
“哪个叔叔？”
“宋祁叔叔呀。”
看着姜皓宸童真无邪的眼神，宋砚书就想笑。
小朋友管宋祁叫叔叔，管他叫大哥哥。
这辈分……还真是乱。
-
“哎呀肯定没问题的，我那么喜欢孩子，他肯定也很喜欢。”
陈歆悦早早去了外地，她为了适应当地的口味，从三天前就开始尝试吃辣，可奈何当地的口味太重，她最近上火的厉害，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去外地的这几天，渔歌跟陈歆悦几乎是天天保持联系，一天至少三通电话，陈歆悦分享欲还特别强，之前逛古镇的时候看见有串水晶手链，就迫不及待给渔歌寄过去。
渔歌甚至都不知道她给她寄了手链。
“好吧，反正你俩幸幸福福的就好啦，等今年寒假，我们几个再好好聚一聚，怎么办啊，来延川几天我就开始想念你们了。”
“没问题，哦对了，你要是吃不惯那里的菜的话，我明天给你寄一点家乡的特产给你，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好好好！！”
“……”
走到办公室门口，里头闯出来的欢笑声就先一步将渔歌隔绝在外，她探出脑袋，耳畔里就响起姜皓宸兴奋的呼喊。
“大哥哥你真的好聪明啊！你也太棒啦，等会儿姐姐给我买的蛋糕我分给你一半吃！”
宋砚书揉揉他的脑袋：“不用，哥哥不吃。”
“不行！”姜皓宸斩钉截铁道，“妈妈说乖宝宝就是要被奖励的，如果你不想吃蛋糕的话，那我拿零花钱给哥哥买糖糖？”
“不用，只要皓宸好好学习，就是给哥哥的奖励。”
“好！”
阳光下宋砚书与姜皓宸的身体仿佛融为一体，暖黄色的光勾勒出他们柔和的线条，西装笔挺的宋砚书与穿着海绵宝宝短袖的姜皓宸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就好像……是宋砚书在拥抱小时候的自己。
渔歌看呆了眼，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舍得走进去。
“吃蛋糕了，两个小朋友。”
姜皓宸眼睛亮亮的，向渔歌分享：“姐姐，大哥哥真的很聪明！他会拼多米诺骨牌，还会让它连贯地倒下去！”
“那你以后可以多多来找大哥哥玩。”渔歌拿出草莓蛋糕跟蓝莓蛋糕，还有一盒牛奶。
“姐姐，我不喜欢喝牛奶。”
“姐姐知道呀，姐姐是给大哥哥买的。”
宋砚书笑着接过。
渔歌又从袋子里掏出一连养乐多：“小朋友喝这个。”
姜皓宸含着塑料叉子，眉眼弯弯。
“大哥哥跟大姐姐好恩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