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惊道:“不过是玩了水就着凉了?身子骨差成这样,那可不行啊——”
“……”
“还不说?回去我就告诉阿典,叫她好好教训你!”
“我没……”
“走了走了!”司月不待化形回答,又一把抱起化形,两人再度潜入水中。
化形看着司月身后泛起的水中夹杂的点点荧光,紧紧抱住了她。
……
小孩儿们正在岸边或玩水或捕鱼或捉蟹,偶尔碰到几尾长相甚得孩提欢喜的鱼时引来几阵高呼,但众人也没忘了师傅的嘱托齐齐从自己的背袋里取出几沓红色的纸来这纸由香乌树制成,不能用来书写,但却是有灵之兽所喜的食物之一。
说来也怪,香乌树大多生长在水中,却不曾见过哪只生活在水中的兽大驾光临。
小孩儿们在岸上将纸张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再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堆纸玩意儿走到江水齐膝处,随后讲这些好看或不好看的东西同撒渔网般齐齐挥洒出去。
水中的鱼儿纷纷向纸团游去,有的已然跃出水面,斑斓的鱼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夺食完香乌纸,鱼儿聚在一处盘旋而游着,从高处向下看时才察觉这似是一个古老的召唤法阵,,又过了一会儿,无数只巨大的形如鲤鱼、侧生鸟翼的文鳐自远方的大山与江水接壤处中游出来。
只见这白头红嘴的文鳐摆动着有苍色斑纹的身体,身后的天空顿时暗淡下来,无数的星辰在暗色的天幕中围绕着孤月闪烁起来;彼时又有江水无边自天际倾泻而下,却只冲起了浮游的文鳐,余下一切并未受到这滔滔江水的影响;待江水充盈了整个天地时,文鳐才得了安稳,无忧无虑地畅游起来。
偶尔几个小孩儿触摸到文鳐的虚影时,竟也跟着漂浮起来。
大人们似乎见怪不怪了,只当在自己的劳作时间里增添了几分乐趣与欣喜。
司月回到此处时已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哪里还记着自己抱着化形?化形则是默默揪紧司月,上岸后又很自觉地松开手从她怀里跳了下来,独自往远处的田野走去。
他需要冷静,并且要细想怎么罚那头净给他出馊主意的龙。
妇人见化形回来了,朝他使了个眼色后提高了声音同田间的农人说道:“我先走了,家里还要煮饭呢,省得我家那个又要啰嗦!”
“去吧去吧,你家那个的嘴可真是厉害,见识过的都怕得很,快些回去!”
“好好,今日真是添麻烦了!”
两人几番恭维后就此告别,妇人穿好了鞋袜就往小道的方向走。
司月拧干衣脚的水,余光就瞥见正离开的妇人,于是同身旁的阿典问道:“待会儿还要继续拔草吗?”
阿典回头看着渐渐散去的农人以及从山间升起的炊烟,想了想后道:“休整一下,然后去……去津林的营地。”
“津林?”
“嗯,”阿典点头,见司月有些茫然,解释道:“津林就在前方不远处,约莫再走……三柱香的功夫就能到了。津林是第二个目的地,在那里待上几天后再深入,也许还能刚好赶上狩猎;狩猎后再去水天境玩一天,最后返程回学馆。”
正要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被司月强行吞回肚子里去,随即问道:“什么狩猎?”
阿典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解释道:“每年一次的狩猎,原来命名为……猎灵赛,后来觉得名字太拗口了,随着习惯就变成了狩猎……算了,有些难解释,等会儿到了营地再详细与你说。”
司月见阿典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也不好再问,于是转了话题:“那……水天境呢?”
“水天境?水天境离这儿更近,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不过近些日子没人在,咱们也不便去打扰。”
“那我可以去看看吗?不打扰。”
“这……应当可以,大哥哥说只要不闯祸……”
“阿典姐姐,鹿、鹿不见了!”
一个女孩儿边喊边向她们二人跑来,一手指着路边上的木车。
司月看着妇人踏上了木桥,内心开始着急起来。
阿典瞪大了眼睛,当即御剑到高空扫视一圈,果真不见青鹿的踪迹。彼时焦急的神色悄悄爬到她脸上:有没有车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那青鹿可是老师交由她照顾的,况且相处的日子久了自然是要上心。
正要安排人去寻找青鹿时阿典听到田间的一个小孩儿喊道:“阿花说鹿去水……水天境了——”
看着妇人已到了桥中央,司月正要开口时却瞥见一个人影闪过,待她细看时早不见那人影的踪迹。
田间小孩同阿典解释一番才让她放下心来,随后见阿典从背囊里拿出两枚红色的小珠子。
妇人已经过了桥到了小路上,打量一番停在路边上的木车后回过神继续沿着小路走。
司月拍了拍阿典的肩,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先去水天境瞧瞧吗?”
“当然,你跟着……”阿典看向远处的妇人,继续道,“前头的那位张婶,她家离水天境挺近的,人也挺热情,她会带你去。不过到了水天境可不能再走了!也不能随意进别人家的屋子、不能乱翻人家屋里的东西……你先去吧,我们待会儿就能赶上来。”
司月应声,立即奔向身影渐渐隐没在山间的妇人。
“阿莹,刚刚那个小孩是谁家的?”
阿莹看着那个陌生的娃娃,仔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见过,也许是从天城带出来的娃娃,怎么了?”
“既是天城的……理应不认识咱们才对,回头跟老师说一声,也许老师认识。”
“好。”
阿典不多去理会,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到木车上整理行装,余下的仍沉浸在那个缥缈的世界里,没有一人注意到远处迎客松上的两人。
穆芊芊手中素净的帕子正不紧不慢地擦拭长剑上残余的血渍,待长剑重新焕发光彩时她才将帕子往后一扔,帕子准确无误地落在血泊中喘息的男人头上。
刘婆子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柄染血长剑,道:“这次的人……似乎是苍梧那边来的,不过穿着……却是天城的服饰。”
穆芊芊冷哼一声,靠在树干上,看向下方的惨烈景象,小孩儿似的随意挥了挥剑,最后指向林中的某个地方用力掷出长剑,只听男人低沉的呜咽一声再没了动响。
“实力越来越差劲,命倒是挺硬的,真是不明白他们花大价钱培养这一群废物是几个意思。”
刘婆子不作声,只是从物空间取出一沓通缉令来,几番对比后留下十余张交给了穆芊芊。
“高……跟我爹的小情人还是同族的呢。”
刘婆子不屑:“确实是同族,不过是远房亲戚……有着一丝血脉罢了。”
“高其龄,字延寿,年四十三。因杀害邻人陈氏一家五十二人后被捕入狱,一年后越狱潜逃,期间害人无数……啧,伤的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对了,那陈氏可还有后人?”
“只留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姨娘,这姨娘当时是回娘家祭拜双亲了,所以才躲过这一劫。”
“姨娘,祭拜双亲……”穆芊芊微微抬手,别在身后的的箭筒里的一支羽箭缓缓升起,随后迅速穿入林中,眨眼功夫已穿过男人的衣领将他提了出来。
男人动弹不得,四肢皆无力下垂,双目圆睁死死盯着眼前的穆芊芊。
“还想溜回去报信?真是可惜了,你这次遇上了我……不对,你们除了遇上我之外也没别的选择。啧啧啧,是你们情报有误,还是说你们的主子只是放出几个不堪一击的诱饵?斗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们长点记性。”
男人不作声。
刘婆子轻咳一声:“他们还没从你手下逃走过,自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是哦,那真可惜了。”穆芊芊的手又微微一抬,第二支羽箭从箭筒中飞出来,在穆芊芊的控制下已到了男人面前,直逼他那脆弱的脖颈。
男人只得奋力向后倒,尽量避开羽箭;奈何这一动又牵动了直插入他腹部的长剑,痛楚直袭他的全身。
穆芊芊笑出了声:“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你以为我这剑是普通的剑吗?”
“你……”
“当然是抹了点东西上去。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的小命不仅保得住,而且……还延长了你的寿命,正好应了你的字!不过……也还是有坏处的!”
“那是……”
穆芊芊勾了勾手指,羽箭提着男人向她靠过去。
男人顿时瞪大了眼:那是……埋骨散!
“药效已经发作,你可以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了。”
忽视男人如虎如狼般的目光与那阵阵隐在喉间的低吼,穆芊芊手指轻弹,长剑立刻从他的身体中抽出来,然后插入一个正要逃走的小个子左腿上。
穆芊芊微微偏头就看到男人身后捂腿哀嚎的小个子,她微微眯起眼,又派出箭筒中的最后一支羽箭并上空中的两支,三支羽箭将所有人串在一起。
随后,穆芊芊又拿了一块帕子擦拭从小个子腿上抽离的长剑,淡淡道:“你们主子应该明白,没有得到关于我的任何情报也是有原因的。”
“主子……哼!要不是他……咳咳……你迟早会……”
穆芊芊笑道:“你不会是想说你们主子的腿疾吧?”
男人震惊:“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