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在衣柜里躲着，被黑暗笼罩，他听不到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样狼狈地躲在衣柜里真的很丢脸，也在心里默默质问黎温宁现在拿他当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卑微很可笑。但是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他想重新获得站在她身边的机会就必须忍耐这一切，即使他要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在他前男友找上门的时候被塞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我到底算什么啊？没有身份、没有立场地躲在暗处，见不得光。

田柾国这样想。

但他自嘲的同时也想起了几年前他们恋爱的时候。他在想那时候，她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因为不能正大光明地以恋人身份出现在大众视线里而委屈。她明明是那么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的一个人，却硬是抑制住了任何上传图片的欲望，他们在一起拍了很多照片，自拍照、对镜合照、偷拍照、影子合照……她一次都没发过，有时候他翻看手机相册时也会想，她的手机里是否也留存着这么多未被任何人知晓的美好回忆。

田柾国正在黑暗中思考和回忆，却被一阵吵闹拉回思绪。

衣柜门被打开了。

是怒气未消的黎温宁，还有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笑得开心的 bam。

黎温宁真的很生气。她不明白明明当时分手分得那么难堪，为什么Abel还要找到她的公寓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许再早些时日她还会感动，但现在她已经释怀了，这些话只会让她反感。

Abel 是个控制欲有些强的人，刚分手时他的不爽程度不比黎温宁少，他们的分手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两个人都撂了许多狠话。所以最开始几天他保持着分手后的狂欢，删掉了Instagram里所有和黎温宁有关的帖子，最开始的几天他觉得很爽，这种亲手斩断和她的关系的感觉让他觉得过瘾。但最初的畅快过去之后，他开始怀念他们的过往。她是个很好的恋人，从不要求什么，但你却想把整个世界都给她，像是中了魔法一样。或许是在她身上投入太多，时间、金钱、资源、人脉、创作，他在分手后居然开始想象他们复合后的样子。

可是他在分手时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他无法挽回她。

But I love you babe.就在刚刚，在她公寓的玄关处，Abel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句话。但黎温宁却只留给他不耐烦的一张脸，他觉得拉下脸面求复合的自己太过卑微，黎温宁太过绝情。她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把他们过去的美好忘得一干二净呢？那他曾经的付出算什么？

黎温宁决绝地把他推出门外，这让他很挫败。但更让人恼火的是，Abel看到了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一条杜宾犬。他敏锐地觉得这不对劲，但正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探求的时候，就被她拒之门外了。

黎温宁和田柾国的气氛有些微妙。短暂的沉默给了两人喘息的机会。他们彼此都有些疲惫。

“你爱我吗？你爱他吗？你爱我还是爱他？”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黎温宁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后脑勺。

她这几十分钟真是太累了，前男友一个两个怎么全选今天不打招呼找上门来。刚刚就分手的事情吵完之后，又因为bam的事情争吵半天，他一直揪着他们还没分手她就让前男友住进她家里来这件事不放，她起初还在否认和辩解，后面索性破罐子破摔说whatever了，Abel反倒希望她别开玩笑认真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耐心被耗尽的黎温宁只想Abel赶紧离开她的公寓，不想再继续这无谓的拉扯。

黎温宁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荒谬。短短时间内要应付两个找上门来的前男友，真是件太消耗人的事情了。她甚至想过，是不是这间公寓风水不好。

田柾国察觉到黎温宁语气中的烦躁，但他也很委屈。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虽然很有些冲动，但也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这个一直盘旋在他心里的问题的，但却只得到这样的回答。飞越太平洋的十几个小时就换来了一句“你又在发什么神经”，难道她当自己这是一时兴起的发神经吗。

他的远道而来，却被她当作无所谓的发神经。

所以刚才说的所谓的“为了让他不出来捣乱，我还是要演一下深情的”根本就是骗人的。她根本就很在乎。不然怎么会因为他短暂地再次出现就让她的情绪掀起如此大的波澜。刚才一起吃饭一起逗 bam 时的温馨现在全都消失殆尽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放下前任，或许她根本就还爱着他。那他田柾国又算什么，穿越半个地球来找她又算什么。

委屈的情绪此刻无限放大。田柾国看着不明所以的bam，觉得自己现在特没劲，一股强烈的虚无席卷而来。

他其实能理解黎温宁心里不好受，但是他做错了什么，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挑起了她的怒火，所以他就要无条件无理由地承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