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舟接受到他的视线,站起来问了一句:“如果还是不够呢?染上疫的人会越来越多,届时你该如何?”问完又轻飘飘地坐下,仿若只是替人说上这句话。
麻官眼睛都要抽翻了,没想到这斯竟看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是他要的地方不够,还给他多要了地方。黄普听完后,沉思说道:“如果实在不够,那仁义堂、还有我住的地方都可以拿来用。如此,麻大夫你可够?”她在图上画了几个圈,然后连接三个地方,浮现出三角状。
“够够够,寨主放心,我定竭力救治。”麻官听闻,心都一颤一颤地,老寨主和寨主的住所都让了出来,这让他如何能再犹豫推卸,立即答言道。
麻官跑起来踉踉跄跄的,让人发笑,根本看不出是个稳重得快四十的人。待麻官走后,黄普一点都笑不出来,丝毫看不出她刚刚将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的轻松,她用力的揉捏太阳穴,脑子里嗡嗡作响,稀里糊涂的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句话:“你这几日就睡在这里?”
齐承舟看到摆在墙角处的被立起来的床架,一番薄被搭在上边。他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思索的黄普,他人都走到门口了,她还是没发现。接着他在门口处等了等,不经意间看到方红回来后,道了句:“这天真冷,该加番厚被了吧。”
方红心细,一琢磨立即笑着道:“夫人请放心,这里番的不过是盖腿的,厚的已经备上了。”齐承舟继续道:“这夜也深了,不知道还能睡多久就要起身了。”
她眨眨眼答道:“寨主往常都是再过一会就歇息了,夫人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齐承舟微微掩嘴,佯做没听到到般,晃晃悠悠地回了屋。
方红带着笑意进来,黄普抬眸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问。方红送来热水袋压在她的小腹前,“他这是在担心你呢。你的小日子可要多休息休息。可别像今日这样淋雨了。”接着她给黄普微凉的手搓了搓,“我还想着你会起码给自己留个念想,重建老寨主的住处。”
黄普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修建病区这个事情,持着她的手抵在了心口处:“红姐,念想是放在心里的,不是摆出来让人看的。我记得很牢,是寨主救的我。”
次日一早,就听闻有人在喊着:“天煞的,是谁把我儿子绑在水井边的,一晚上的淋雨不得给人身子弄坏了?我可怜的娃们啊。”说话的人正是种方婶,她一路奔袭到仁义堂,在外边吵吵嚷嚷的,丝毫不顾及周围围观的人异样的眼光。
方红率先发现了人,让人将她给挟持起来,“寨主已下令,你们这些人切不可从住的地方出来,你这是私自出来!你这是在害大家!”
种方婶才不管这些,她誓要让里面的黄普出来主持公道,挣脱地声音越发大声:“寨主?寨主!救救我儿啊,不说有功,那也是有苦啊,我儿跟在老寨主身边,那是日日相伴啊,不能人走了,情也就走完了啊……”
黄普拉开门,走上前蹲在她面前,眼底满是厉色:“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为何别人出不来,你却出得来?”她捏了一把种方婶的手,“你如此精神,可别人却是病怏怏的一片。你两个好儿子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不知?”
种方婶面露紧张,眼神左右飘忽,看来这事是知道的。她像是有些失望,忽而闭了闭眼,“将人押入地牢,同她两个儿子一起。罪名……,罪名是毒害寨子里的人。”
哗然声一片,原来种方婶一家都是毒害寨子的凶手。
种方婶嘴里还在喊着:“寨主,都是我做的,全是我指使的,我才是那个毒妇,要杀就杀我吧。”
“寨主,你是怎么发现种方婶一家就是真凶的?”方红询问。
“她家是最先出这样的状况,可她家的水缸却是浑浊一片,根本不能用,但他们也不去换新水,可见他们定然有些问题,再者这几日她好得差不多又将东南边封家不出的命令放出后,她也没来闹,可见其中猫腻就不小。再往里探探,这就差不多知道了。”
黄普说得轻松,可细想却明白其中根本不轻松。
方红瞧见她眼底刚睡醒残留的血丝,嘴里还捂着哈欠,明明还是个孩子模样但却要忙着寨里的事情,还要忙抓真凶,还要治疗病人,真是一副身子操着十颗心。
“寨主,快回去歇歇吧,您昨晚才睡了两个时辰。”方红正准备劝着她回去再睡睡,只听远处一声骇人的轰雷声,接着原本细小的雨势骤然变大,黄普猛地朝声响用目光追了过去。
几乎是霎那间,轰鸣声占据耳畔,眼前景象骤然眩晕,冷意从尾骨处传来仿若要冻结大脑,让人反应不过来。
只见那座山体骤然间如倾斜般滑落泥石,巨大的石块滚动着发出沉闷而剧烈的声响,泥石如摧枯拉朽般地摧毁所到之处,用一种人力无法媲足的力量将树木尽数覆盖。
山体滑坡,她的脑海中浮现这四个字,天灾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