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是何的物件,形似小巧玉石,雕蓝的袖珍瓷瓶滚落到闻钰脚下,堪堪停住。
闻钰俯身,手心血迹斑斑,捡起那不足掌心大的瓷罐。
剥掉瓶口,淡淡幽香飘入鼻尖,混杂药草清爽,方才那怀中贵人身上似乎便有这种味道。
……
是创药。
-
侯府。
小侯爷又添一伤,心疼坏了孙夫人。
敷过药,辅以推拿按摩疏通经络,好在没伤筋动骨,并无大碍。小侯爷绷紧的一根弦也断了,趴在塌上任由处置。
“你不是我抢来的吗?”
一日后,洛千俞侧过脑袋,看向那只立在他肩头呆头呆脑的小胖啾,第三次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黏人。”
小肥啾寸步不离,导致小侯爷无意间掀开自己锦袍,竟发现衬衣下粹白的肩膀都被压出了点点红印。
这鸟似乎只落在他被闻钰抱着的那晚,所穿过的贴身衣物上,难不成……是因为闻钰身上的香气?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记得清楚,原著中没少描写万人迷主角受身上的香气——“檀韵兰馨,仿若夜荷拂动,撩人心弦”。所谓清冷淡雅,浑然天成,让不少买股攻和炮灰们念念不忘。
因为抱了他,所以香气浸染到了自己……直到现在还残存着?此鸟嗜香?
试验几番,愈发觉得这猜想可信,小侯爷心情复杂,也不知道闻钰从哪找的这不正经的鸟。
只是,即使换掉一切沾染了闻钰味道的狐裘外袍、中单、靴子、腰带,玉佩,发带……红尾鸟依旧寸步不离。
没多久,另一侧肩膀也被压出了红印。
小侯爷倚案扶额,“我们不过就是抱了一下,又不是亲了,睡了,究竟哪儿还有香气,你给个明示,我都扔了还不成?”
小肥啾歪着脑袋,啄了啄羽毛,打了个哈欠。
…难道是头发?
洛千俞忽的坐起身,当时在闻钰怀里,确实靠的过于近了,不是没可能。
“来人,沐浴!”
小肥啾展开翅膀,扑腾两下,急匆匆追进了汤池。
侯府内只单独修建了一处汤池,位于锦麟院深处,仅供小侯爷使用,旁人皆不准擅闯。侯爷夫妇对自家世子宠爱到了什么地步,由此可窥见一斑。
丫鬟备好水,只听小侯爷吩咐了句“不用伺候”,便纷纷退下。
汤池上方水汽氤氲,玉石池壁温润洁白,云纹雕刻,池边一张檀木软榻,铺着柔软的锦缎薄毯。
洛千俞褪去衣衫,踏入池中,温热泉水瞬时包裹全身,霎时轻吸了口气。
先前罚跪伤膝盖,后来又随楼衔去校场,骑了快一个时辰的马,大腿内侧磨的通红。身上肿破遇水火辣辣的,如今是腰疼、膝处疼,大腿内侧也疼……
“拖着这副不争气的身子,以后怎么跑路?”小侯爷悠悠叹了口气。
如果按照原书剧情发展,这个时候他已经把闻钰强行掳回府中,看小美人手心斑斑血迹,勒马时溅起的尘土污了雪白的外袍,显得有些狼狈。
小侯爷欣赏了一阵,便赐了主角受一次浴恩,准他在自己那座汤池里沐浴。
谁知自己因事耽搁,没能成功偷看美人洗澡,反倒让个潜入府的贼人大饱眼福。
小侯爷气不可遏,下令搜查全府,最后不仅没搜着那采花贼,还惊动了侯爷和孙氏,挨了好一通骂,差点被扔进祠堂。
这发展有点刺激。
可惜,前夜他刚放走了闻钰,这些本该发生的剧情,倒是一件都没发生。
洛千俞泡了一阵,蓦然想起什么,从岸边的衬衣中抽出那把沾血短箭,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目光落在那纹饰图案上,仔细端详——
一端箭头,中空两口……怎么越看越像一个“舟”字?
洛千俞眉梢一凝,只觉眼熟,可仔细回想原书,好像并没有名字里带舟的这号人物,难不成不知道的地方,他还有其他仇家?
思来想去无从下手,又觉颓然,把那红尾鸟捉到手中,揉弄颈毛,强行找了个倾听者:“这小侯爷到底还得罪了什么人?逛个夜市都能招来仇家,积怨不浅,以后岂不是干什么都不安全?”
“我用不用真找个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
“……只要他不爱上闻钰就行。”
小肥啾眯着眼,昏昏欲睡,又被人捋着毛弄醒,听那小世子嘀咕:“既然要穿越,为什么不能弄个大将军、武林高手、杀手、死士什么的?……好歹体验把独步天下的感觉,过过瘾也行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池面冒出一缕水泡。
极为细微,破水即止。
洛千俞并未听清,手中的红尾啾却像是受了惊吓,扑腾飞起来,落到小侯爷的头顶。
洛千俞动作一滞,被引去注意,倏然站起身,随手拿过中衣:“谁!?”
放眼整座汤池,水面一片平寂。
白雾渺渺,并无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