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参见将军。”
年熙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寻来了。
但他答应过年青云,不会将年青云下落告诉严家闺女。
“有何要事?”年熙心中思量万千,面上却分毫不显,状似平常,打算拉着严霜唠唠嗑、把话题岔开。
“小女确有要事相求。”
严霜微微低着头,并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一字一顿地说:“小女想知道小姐去哪儿了?”
果真机敏,年熙不由得想起了年青云说过的话。
“霜儿聪敏,但凡漏点马脚,她就能靠着丁点蛛丝马迹找出真相,阿耶只怕瞒不过她。”
“她有要事在身,你不必多问了。”
“什么事就连我也知道不得?”
严霜抬眼,满脸具是不甘。
年熙叹了口气,儿啊,你不愿意当坏人,就让爹来吗?
“你家小姐不让我说。”年熙的语气有股莫名奇妙的别扭,严霜初听不觉,但细细一品,反倒品出两分怨怼之意,好似怨年青云偏心她一般。
“求将军直言。”严霜步步紧逼。
“我也想告诉你,但是我答应她不说的。”
严霜合眼倒吸了半口凉气,瞬间换了语气,“您至少让我再见她一面……”
年熙动摇了,让她俩再见一面,又有何妨呢?
严霜眼皮微微一抬,眼睛高度恰好可以看到年熙的手指在无意识地轻点桌面,低沉的、有节奏的声音一下一下传入严霜的耳中。
稳了,严霜想道。
“她下午会去李师父处,能不能碰到全凭你运气。”
严霜再一次掀起窗帘一角看向李宅,依旧毫无动静,没有人来拜访,也没有人离开。
严霜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会没有人离开,这才是问题。严霜猛地起身从马车上冲了下来,直奔李宅大门而去。
李宅的下人如何会不认识严霜,见她神色匆匆,急急忙忙就将她迎了进来。
“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主人方才还吩咐不准人打扰呢!”
“是有事,我有要紧事儿要与小姐说。”
严霜转过脸,目光冷肃,明明不知看向何处,但偏偏有一股杀气萦绕在小厮身旁。
小厮慢慢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然后飞也似的带着严霜向正屋急走而去。
“主人,主人,出事了。”
还没等小厮将话讲完,严霜就将他随手向旁边一推,自己迈步走进了屋内。
年青云顶着师父调侃的目光“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确实出事了,天塌下来的那种大事。
“你坦白还是我问你?”严霜死死盯着年青云的双眼,面无表情地问道。
年青云僵硬地动了动脖子,严霜不知道这个动作具体要表达什么意思,一个冰冷的、充满疑惑的“嗯”字就落入了年青云耳中。
“你,你,你问吧。”年青云话都说不利索了,哪儿还能做到自己从头到尾说清楚事情的真相。
“你背着我们要去干什么?”
僵硬好像会传染一样,片刻就从脖子蔓延到了脸,年青云僵了僵嘴角,还是没能变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只好放弃这个看上去十分欠打的笑,老老实实地说:“去当质子。”
严霜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但刹那间一切说不通的事情都连了起来。
“蒙拟知道吗?”
年青云更心虚了,话都不敢说出口,悄悄觑了一眼严霜脸色,然后急忙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严霜今日算是体会到了气极反笑是什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只偏偏瞒着她兄妹,若严鸢是个嘴严实的,岂不是要只瞒她一人。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严霜丢下话转身就走,年青云才刚刚伸出手去,就被迫垂了下来,她不想被自己抓到了吧……
年青云尴尬地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玩脱了?”李竹山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突然又出现在年青云对面。
“哦。”年青云半晌后,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你打算咋办?”李竹山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自己徒弟,二郎腿一翘,看起来随时准备上房揭瓦。
“还能咋办?该咋咋吧。”
年青云叹了口气,把又开始颤抖的手指尖悄悄缩回了衣袖。
“伸出来。”李竹山大概长了旁人看不到的三头六臂,就缩手这么一个年青云自认为自然到天衣无缝的举动都被李竹山一眼瞄到了。
“啥时候开始抖的?只是空手会抖吗,握刀持剑的时候会吗?”李竹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端详着年青云的手指尖。
“从封了上臂筋脉那天就开始了。握刀的时候还好,没发现刀会颤。”年青云十分老实地有啥说啥。
“腿会酸软吗?”
年青云试着踢了踢腿,细细感受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腰呢?”
年青云同样摇了摇头。
“最近改练刀,看看有无好转,若到京城后仍无好转,你速速送信回来,知道了?”
李竹山一寸一寸试探了年青云上臂大穴,除了骤然封闭筋脉,年青云尚未适应,他再找不到旁的理由,只好先让年青云先适应。
“嗯。”
反正已经被拆穿了,年青云所幸不藏了,两只手就晾在空气中时不时打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