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张捷见过主人。”
不知道怎么能那么凑巧,一共下午才多少事情,除了去请闫三,就都让张弛遇上了,此番是年青云与张氏兄弟的另一人第二次见面。
年青云握着酒杯将最后一点辛辣的酒水倒了嘴中,又慢慢咽下:“好,你们兄弟俩差了几岁?”
“回主人的话,我兄弟俩是双生子,我较张捷略长一刻钟,只是不知为何长得并不一样,只是有些相像罢了。”
“竟是这样吗?”年青云头一次见到长相并非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属实惊讶了一下。
“你们自什么时候侍从严大人的?”
“不到一年前,就是严大人带人离开朔方之际。”
年青云第无数次听到严鸢被迫离开朔方,严鸢先前也只与她说了大概,她并不知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你二人可知严大人为何离开?”
兄弟二人这次没有立刻答话,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不知道?还是严大人不准你们多嘴?”年青云语气平平,但听语气并无生气、愤怒一类的情绪,但偏偏是这样的语气让兄弟二人迅速跪下请罪。
“他不让你们说?”
“是,大人在指派我兄弟二人来侍奉主人之前,特意提点过我二人,往日诸事须得修‘闭口禅’,恕小人不能多说。”
双生子默契就是不一般,在这样全无商量的情况下,依旧同步叩头,年青云一脸意料之中:“与你们无关,起来吧。”
“你们二人恐怕要在我身边侍从良久,有什么旁的问题吗?”
“小人斗胆。”张捷还没说什么就先行了个大礼,“公子一年多前可曾远走京城?”
一声轻哼从年青云鼻腔中发出,年青云微勾嘴唇:“原来还有人记得我啊。”
张捷听了年青云这番“自轻”的话,先忍不住了:“公子仁善之举朔方尽知,人人感念,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年青云没回答,抬了抬手示意他二人起来说话。
“谢过公子。”张弛边起身边瞪了一眼不知轻重的张捷,张捷不甘示弱瞪了回去,颇有“明明你也想知道,装什么”的意思。
年青云没看到他俩的小动作,一副心思不知道又钻在了什么上面,眼神飘得远远的,人坐在帐篷里,神思却飞上了九霄云外。
张家二兄弟等候了许久,但年青云看起来没有要继续问话的意思,两人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撤走。
两人离开许久之后,年青云才收拢神志,却依旧难以振作精神,垂目盯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再次落泪。
开始只是默默流泪,泪流得越发凶了,不知道是在哭还有人记得自己,还是在哭她在京城受得许多委屈。
“这……”张捷微抬下巴指了指两人抬着的闫风宝:“咋办?”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算耳力目力不是十分出众,但几层破布根本挡不住抽噎声。
张弛皱了皱脸:“先回去,等后半夜公子睡了再把他抬过来。”
张捷微微打了个哈欠:“好。”
兄弟俩又吭哧吭哧地将人抬了回去。
侍从随从向来是共住一帐,但年青云手下的人少得可怜,一只手便能数得清,最亲近的蒙拟都派出去探路了,该侍从们分住的帐篷压根没人住,张家兄弟直接占了一顶。
“没想到,小姐这样的人也会哭啊。”
张捷满面难以置信,扯着张弛的袖子瞠目结舌。
张弛瞪眼指了指张捷的嘴,张捷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一时说错,毫不留情地对着自己的嘴来了一巴掌,然后捂着发麻的下半张脸示意张弛继续说。
“不长记性。”张弛先是斥责一句,但张捷那一巴掌着实不留情,他也不好再骂他,直接将话题转移回去:“才十几岁吧,做人行事再成熟稳重也还小呢。”
“咱俩十几岁的时候还因为训练偷懒被罚呢。”
张捷正准备笑呢,嘴角一扯又扯到了发疼的脸,倒抽了一口凉气。张弛没忍住笑,在张捷瞪眼骂他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将就着趴会儿,自己值上半夜。
“起吧,主人睡了。”
武将在营中时,基本没有能安稳睡觉的时间,即使风平浪静也不会睡熟,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
张弛一叫,张捷就利索爬了起来,即使眼睛都是半睁半闭,却依旧跟着张弛该做啥做啥。
两人正是年青力健之时,抬区区一个半大少年根本不是问题,三步并两步就又到了年青云所在。
一掀帘子,张弛就被惊出一身冷汗,年青云并不在自己方才来瞧时的位置躺着,而是被挪到了床上。
如果只是这样,张弛也不至于被惊出一身冷汗,可偏偏帐中还有其他人。
严鸢皱了皱眉,眼神顺着掀起的帘子向外延伸:“进来吧。”
张弛认清了人,这下冷汗也不出了,腿脚也不抖了,又是一条好汉,但好汉顶不住弟弟傻。
“大人,公子吩咐我们将他搬来后放在床上。”张捷站在小榻边上,看了看小榻又隔着屏风瞄了眼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内里,毫不动脑地说道。
张弛听到张捷开口的一瞬,下意识心脏一紧,但哪儿能赶得上张捷说话的速度,准备捂嘴的手刚一动,张捷话音已落。
“给他喂了多少蒙汗药?”严鸢转身看向他二人。
“席上公子给了一指甲盖,散席后约半个时辰又续了半指甲盖。”张弛如实回答。
“那他早上醒不来,你家公子醒了之后你们再搬过去,知道了?”严鸢说完这一句便绕过屏风走到了床前。
外间张弛猛地捂住了张捷下意识称是的嘴,半拖半就将他拖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