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
你不由停下了脚步,看向周围那些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天碑名次变动的修士们,莫名地抬手摩挲了几下腕上的鲲鹏血珠,双眉微蹙。
单字为名的人上界有不少,这个“荒”也显而易见地是个假名,但不知为何,你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脏居然漏了一拍,仿佛这个名字的主人,与你之间存在着什么莫大的因果……
福至心灵般,你突然抬眼,向身后的酒楼看去。酒楼雕栏玉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层大厅,二层雅间都坐满了饮酒赴宴的客人,但刚才的那一层神秘感应却一下子消失不见,像是你的错觉一样。
“姐……姐!你怎么了?”曹雨生在你眼前疯狂挥手,而你被他手掌扇来的风惹得不得不回过神,对他摇了摇头,而后继续心事重重地往住处走去。
奇怪,明明刚才你真的感觉酒楼里有人在看你啊……难道是因为准备打帝冲太激动,弄得你草木皆兵了?
*
江缈远去后,酒楼旁的暗巷里,白衣金甲的俊美少年旋身走到街市,明亮清澈的星眸一错不错地看着那道发色灰白的身影上,里面写满了压抑的思念和疼惜。
自从改换容貌,化名为荒,又在□□得见祖父灵身和紧追不舍的天国杀手后,石昊便深知祖父此刻的境地有多危险,此次前来参加元天秘境也是想找寻祖父的真身,护其周全,却不曾想会在秘境开始前得见江缈,这是他此行最大的惊喜。
但他不敢出现在江缈面前,更不敢在此刻与她相认,生怕为她召来祸患——天碑提名后,各方势力都在找寻他的下落,江缈如今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自己怎么能连累她再次被卷入纷争的漩涡?
只是石昊没想到,体内未完全化开的成仙药会在“看”到江缈后生出感应,若非他紧急带着打神石离开酒楼避让,恐怕此刻已经被她的眼睛捕捉到了踪迹。
可即便如此,在江缈离开后,石昊的视线仍旧远远地追随着她的背影,不愿移开分毫,而当看到那头灰白的长发时,他更是心神俱震,久久难以回神。
其实在□□的这几个月,石昊也从岛上的修士口中得到了不少关于江缈的消息,其中就有她因为接连度化天神,以至受渡人经反噬的事情——那一次差点断送了江缈的性命,三位天神更是差一点就挣脱渡人经的影响,而她重伤垂死,原本乌亮的长发也化作迟暮老者般的灰白,若非靠着自身的意志生生抵抗住了仙道禁术的反噬,重新将天神掌控,江缈怕是当时就要喋血饮恨。
但旁人口述与亲眼所见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佳人年华尚在,青丝已成华发,而那灰白的每一缕,都是为了他。
要知道,江缈过去可是连被他戳一下都要生好久的闷气,手上割破了道口子都能念叨好几天,可那一次,除了小白和环伺的三尊天神,谁都不在她的身边,更没有人能帮她,一个普通人生生撑过渡人经的反噬,她该有多痛?
怎么能……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呢?
他宁愿江缈永远都是下界那副样子,生闷气也好,能屈能伸也罢,至少那时的她是自由的;而非像如今这般,被迫着去适应这个世界,为了小白也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成长,却让自己落得伤痕累累的下场。
石昊紧咬牙关,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指尖刺入掌心血肉,在连绵不绝的疼痛里才勉强压下了悄悄跟上去的想法,只是心口的酸涩难消,引得他眉间紧蹙,双眸闭起,掩去其中闪烁的水光。
那是江缈……是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仙殿诸教,尔等怎敢,害她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