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成亲之日定在了半月后,随着婚期一日一日的逼近,宫怀瑾对季渺渺的看管越发严紧,让她搬进念安殿不够,还时时刻刻要看着她,走到哪跟到哪,仿佛生怕有什么差池一般。
半夜,季渺渺常常一股阴森的视线中醒来,宫怀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仿佛毫无安全感的小狗。
因此每次都要等季渺渺对着他又亲又抱,安抚好了之后,他才肯不那么诡异地看着自己。
一日,在听到宫怀瑾说他要和季渺渺成亲的消息之后,宫非花先是觉得,儿子是不是得了癔症,后来得到了季渺渺反复的确认,她才放下心来。
宫非花面上虽然不显,但季渺渺知道她心里应该挺高兴的。
转眼,到了成婚的前一日。
宫怀瑾神神秘秘地拿出婚服,还哄着季渺渺帮他换上,系上发带。
绯红色的婚服用金线绣着祥纹,绸缎摸上去价值不菲,腰间束着镶嵌宝玉的腰带,显出宫怀瑾愈发挺拔的身姿,而正红色衬得他更加俊美,季渺渺一下子也没能移开眼。
实际上,季渺渺的婚服比宫怀瑾的更加璀璨夺目。但她只远看过一眼,还没试过,据说是宫怀瑾不知道从哪里好不容易弄来的妖羽,沿着裙边,每走一步都流光溢彩、朵朵生莲。
此外,宫怀瑾好像还亲手给她绣了手帕——因为她有一天夜里不小心看到宫怀瑾在绣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模像样的,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喜帕。
看得出来,宫怀瑾对这次成亲十分紧张,也十分用心。
季渺渺收起思绪,见身前绯衣少男一副脸颊发烫,眼神慌乱,不敢看自己的样子,便起了挑逗他的心思。
“怎么了?害羞了?”
宫怀瑾喉结上下滚动,终于肯专注地直视季渺渺,眼睛亮晶晶的,他伸出手,掌上是一条红绳项链。
——红绳串联着白色珠子和吊坠,吊坠是雕琢成狼头造型的银制部件,下面连接着一个狼牙,充满了野性与神秘气息。
季渺渺不解地看着他。
宫怀瑾:“这是……我小时候做的,能够辟邪保平安,也代表着我们狼族对伴侣的忠贞。”
“那个时候,我本来想送给你的,可惜你一直没回来。”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只是略微紧张地望着季渺渺。
而女子莞尔一笑,直爽道:“好啊,那你帮我戴上吧”
宫怀瑾小心翼翼地把红绳戴到季渺渺的脖子上,戴好后,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季渺渺摸了摸锁骨中间那枚光滑的狼牙。
“宫怀瑾,谢谢你。”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郑重,仿佛在说什么生离死别的话。
随后,她自然地移开眼。
*
次日清晨,季渺渺彻夜未眠,宫怀瑾和她说了一晚上话,从出生说到上学,尽说她欺负他的事,然后他很早就出门了。
而季渺渺起来就由喜娘拉着穿衣打扮,终于,一个时辰后,一切就绪,她让喜娘们出去了。
婚服和成亲流程都是宫怀瑾一手操办,他不知为何还是按照人界的规矩举办成亲礼,所以季渺渺现在要在屋内等着他的到来。宫怀瑾把一切都准备得很细致,哪怕仅仅是在这短短十几日内。
但他唯独没有准备红盖头。
季渺渺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成亲时女子要将头盖住,为何明明成亲,她的面容却不可公开,又为何只盖妻,而不盖郎。
左右不过是不把女子放在眼里的把戏,季渺渺想,如果要盖,她也一定会选择把宫怀瑾的头盖住,而不是盖她自己。
她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她的确很美,婚服也很美。
只不过,她不需要。
下一秒,季渺渺打开了门,门外是守着她的拾三。
季渺渺将一缕头发挽到耳后,对拾三笑得明艳。
“拾三姐姐,你是想自己晕过去,还是我打晕你?”
拾三先是一惊,然后她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了季渺渺。
季渺渺被拾三抱在怀里,她们的身躯充满肌肉,有些冷硬,但她却感到异常温暖。
“妹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季渺渺听见她说。
随后,拾三放开季渺渺,消失在原地,不久后她带着一套衣服重新出现。
是和她身上一样的侍卫服。
“妹妹,给。”拾三将衣服以及她的腰牌递给季渺渺,示意她换上。
季渺渺深沉地望着拾三,漆黑的瞳孔如同幽潭。
她没有说话,接过衣服,迅速地换好,而繁琐的婚服被她叠放整齐,放在一旁。
季渺渺问:“拾三,为什么帮我。”
拾三笑:“我只忠于妖皇一人,她命我一切以你为先。”
“所以,快走吧,不用担心我……妹妹。”
季渺渺脑海闪过很多念头,她走了之后拾三会不会被连累,但听到她说的话后,季渺渺没再犹豫,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拾三姐姐,我叫季渺渺。”
拾三靠在墙边,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渺渺……
妹妹……
你又在哪里呢。
*
水牢。
季渺渺凭借腰牌和敏捷的身手成功混了进去。
她动作很快,而且她必须要快,宫怀瑾日日紧盯着她,今日是她唯一的机会。
其实这段时间,她很痛苦,因为她爱宫怀瑾,所以一看到他,便无法避免地心生喜悦,也无法与他拔刃张弩,对他下手。
她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她的心也会痛。
但她无法眼看着萧无际这样下去,他帮过自己,他是个好人……也行也不仅是因为这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