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府书房内
萧燮将一个茶盏摔到地上,他在书房内气急地走了两步。
敲门声响起,“王爷,叶鼎之来了。”
“快进!” 萧燮大喊一声,他走到左边坐下,面色不善地盯着推门而入的叶鼎之。
“你不想和我解释一下吗?” 萧燮眉头紧蹙,“昨晚,你为什么没有打乱萧若风的行动!”
面对青王的气急败坏,叶鼎之也不着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到萧燮面前,笑了笑,“殿下莫急,你先看看这个。”
萧燮拿起册子翻看起来,一开始是将信将疑,看到后面是满脸的震惊,最后他将册子重重拍到桌上,低吼一声,“这个夏侯彻!”
“还好我尽早将他舍弃了。”
叶鼎之挑了挑眉,“殿下,昨晚事发突然,为了防止萧若风有所怀疑,我就没来得及向你报信。”
他笑了笑,“不过,他们还算信任我,派我和百里东君一起去找的证据,这就是其中之一。为了防止萧若风怀疑,我只能把其他的交上去,这个被我暗中留下来了。”
萧燮张了张口,叶鼎之继续说道:“你放心,夏侯彻那里只有这一个账册是关于你的。”
他长舒一口气,“干得好!”
萧燮笑了笑,“看来经过此次,萧若风定会更加信任你。”
他咂了下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只是可惜,这次没能把萧若风给扳倒。”
叶鼎之暗道一声蠢货,他面上仍旧笑着,“其实这也是件好事,起码殿下你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
“可还是被父皇斥责了两句。” 萧燮轻哼一声。
“陛下正值壮年,他肯定是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的局面,毕竟他当年经历过。”
“此番,你还是有些心急了。”
萧燮喝下一口茶,他暗自思量叶鼎之的话。
看到萧燮不说话,叶鼎之也不急,他轻轻把玩手中的茶杯。
半晌,萧燮抬了抬眼,“你刚刚说,你是和百里东君一起找的证据。”
叶鼎之点了点头。
“你跟他现在关系可好?”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一般,他们那些个世家子,对我态度还算好,可也说不上关系有多深。”
“嗯。” 萧燮点了点头,“你还是继续跟他打好关系。若是有可能,找到那个叫百里西瑶的。”
叶鼎之眨了眨眼,他有些不解,“殿下,你似乎很在意她。”
萧燮轻笑一声,“当然在意,她是镇西侯唯一的孙女,若是能被我攥在手里,那整个镇西侯府还不是尽在我的掌握。”
叶鼎之挑了挑眉,他想起百里西瑶之前干过的事儿,突然有点期待,小姑娘把萧燮打到地上求饶的样子。
新年临近,百里西瑶不知为何越发忙了起来,百里东君几人很少能在学堂看到她。
就连尹落霞也很少能见到。
百里东君喝下一口酒,“你们知道最近尹落霞和绵绵在干嘛吗,神神秘秘的,都不和咱们一起玩了。”
司空长风想了想,“尹落霞是不是在和柳月公子学武?”
“没有啊。”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我上午还看到了柳月师兄,他说也有几天没看到尹落霞了。”
叶鼎之想了想,轻笑一声,“应当是和她家里有关吧。”
二人点了点头,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就没有再追问。
不多时,百里西瑶慢步走近。
百里东君立即把她拉到了身边,“你最近在干什么,总是见不到人。”
“快到新年了。”
“什么?” 百里东君被妹妹一句话搞得有点懵。
百里西瑶鼓了鼓腮帮,桌上只有酒,没有茶,她之前一直在外面,眼下有点渴了。
看着百里西瑶的眼神,司空长风笑了笑,“要不,你先喝口酒,也能解渴。”
“算了。” 百里西瑶摇摇头,她打算尽快回答完,尽快回去。
“我之前一直在准备礼物。”
百里东君挠挠头,“你准备礼物干什么?”
叶鼎之想了想,临近新年又准备礼物,虽然小姑娘不像是会知道这些的人,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是年礼?”
小姑娘点了点头。
百里东君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妹妹准备年礼?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我之前听一个朋友说,过年要送年礼,这几天都在送,刚刚送完最后一人。”
叶鼎之笑了笑,“哪有人自己送年礼的。”
稍微有点身家的都是派侍从送,除非是极其亲近之人,还真是很少有自己送的。
“不是,你送年礼,怎么不叫上我?” 百里东君很是不解。
“我是自己送,又不是代表的镇西侯。”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而后起身往院子走去,“我先回去了。”
“年礼。” 叶鼎之笑着摇了摇头。
小巷的院子中,玉执坐在书房内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笔,这是刚刚百里西瑶送给她的,说是年礼。
那笔的笔身通体黄金制成,雪白的狼毫,笔尖一点黑,一看就价值不菲。
刚刚百里西瑶一拿出来,玉执就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她从没见过用金子制成的毛笔。她轻轻抚摸笔身,那上面竟然还有雕花。
这方面玉执还真是从未接触过,原谅她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那雕花活灵活现,笔功细腻,一看就知道是大家之作。
玉执回了回神,她看着手中的金笔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给她一件像样的礼物。
不只是玉执,这些天陆续有人收到百里西瑶送的年礼,大家的反应和玉执差不多,怎么会有人送这样的年礼,但就像郑岩钰说的,没有一人不喜欢小姑娘送的礼物的,虽然开始有些震惊,但之后总能会心一笑。
新年这天,稷下学堂外院很是清冷,内院却是一片热闹。
萧若风上午就进宫了,他需要参加宫里的宴席。百里西瑶出了趟学堂,她将准备独自一人的过年的祁屿带了回来。
傍晚的学堂后院院中,李长生的弟子们,叶鼎之,司空长风,尹落霞都在。
院中早早地摆好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两个铜锅,以及各色菜品,这个新年不像往年那般清冷,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
“师兄,你今年怎么没和心月姐姐一起回剑心冢?” 柳月看着一旁的雷梦杀笑了笑,“你就不怕李冢主生气。”
雷梦杀挠了挠头,“嗨,心月说今年难得热闹,等过了年再回去也不迟。”
“再说了,我岳父大人喜欢的我喜欢的不得了,我怎么会怕他。”
一旁的洛轩和墨晓黑听完,轻轻摇了摇头。
李心月面带微笑地看着和小蓝他们玩的开心的李寒衣。
“心月姐姐,你这发冠真是好看。” 尹落霞看着李心月头上的发冠点了点头。
李心月抬了抬手,她轻轻笑着,“这是西瑶前几日送给我的,说是年礼。”
“西瑶还送给寒衣一对金镯子。”
“她也给我送了。” 尹落霞摸了摸腰间口袋,笑的开心,“她送了我两袋金瓜子。”
对于常年混迹江湖的小赌王尹落霞来说,这两袋金瓜子可比什么首饰之类的更得她的心意。
尹落霞似有感慨,“西瑶真的好有钱呀。”
说话间,一袭丹雘色斗篷的百里西瑶带着祁屿迈步进入园中。
李心月看着祁屿有些好奇,一旁的尹落霞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着那天的事。
祁屿看到园中一群人有些拘谨,百里西瑶便伸出手,拉着她坐了下来,“没事的,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一旁的叶鼎之笑了笑,“放宽心,我们都是普通人,又不会吃了你。”
祁屿看着一圈善意的目光,她定了定身,而后轻轻点头。
不多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近,一群人起身朝着李长生拱手,李寒衣跑向他,“李爷爷。”
李长生摸了摸李寒衣的小脑袋,“寒衣,新年好。”
“李爷爷新年好。”
李长生看向祁屿,有些好奇,“这位小朋友怎的从未见过。”
百里西瑶小声跟祁屿说:“那几本书都是他批注的。”
祁屿立即躬身,手心向内,往前推,朝着李长生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弟子,祁屿,拜见李先生。”
“我说呢,之前小丫头让我批注一些书,原来是给你的。”
李长生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不错,是个有灵气的姑娘。”
祁屿微微一笑,“多谢李先生。”
李长生挑了挑眉,不卑不亢,进退得宜,眼神干净,身上一股书卷气,倒是和名字颇为相符。
待李长生落座后,一群人才纷纷坐下。
百里东君看着李长生挠了挠头,“师父,小师兄去参加宫宴了,你怎么没去。”
他打量了一番李长生,“难道是因为官阶不够,去不了?”
雷梦杀几人都笑而不语,李长生重重一哼,“什么叫我官阶不够!我那是不喜欢他们的世俗之气,不屑与之为伍!”
“一个破宫宴有什么可去的,年年都是那些个歌舞,交际,那菜端上来都凉了,一点都不好吃。”
雷梦杀几人听李长生发牢骚轻轻摇头。
“我可是绝无仅有,天下第一,学堂祭酒李先生!他们求着我,我都不带去的!俗不可耐!”
百里东君轻轻哦了一声,他的师父还是这么自恋。
而后他一拍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了几个坛子,百里东君笑的开心,“来吧,今儿新年,来尝尝我新酿的酒!”
雷梦杀眼中带光,“你新酿的!”
“那看来今日是要不醉不归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百里东君打开坛子,清澈的水流向下,落到了白玉杯中。
雷梦杀吸了吸鼻子,“好香!”
百里东君笑了笑,他放下酒坛,而后一抬手,几盏酒随风而起,飞到了几人面前。动作间尽显风流,灵动飘逸,颇有侠士之风。
李心月端起酒杯轻闻了闻,而后一饮而尽,“口感清爽,带有一点绵柔,清甜不腻。”
尹落霞看了看李心月的表情,又看着手中的酒,笑了笑,“真有这么好。”
她一饮而尽,而后眼中带光,“确实,我喝着还带有一丝回味。”
“像是很开心的记忆。” 司空长风点了点头。
他看向百里东君,“东君,这酒叫什么名字?”
百里东君双手叉腰,他嘴角扬起,在几人的期待中,缓缓张口,“今朝。”
“今朝?” 柳月笑了笑,“的确,今朝有酒今朝醉。”
“非也。” 百里东君轻轻摇头,“今朝与君相聚,不胜欣喜,只盼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看着桌边的一群人,笑了笑,“不负情谊,不负时光!”
“这不是……” 叶鼎之摇头轻笑。
“好!” 柳月一拍扇子,“今朝,师门团聚,友人相汇。”
洛轩点了点头,“真是不错,很衬今日之景。”
“小师弟,你的酿酒术似乎更进一层了。” 墨晓黑轻声说道。
“那是。” 百里东君笑的灿烂,他朝着李长生眨了眨眼,“还是多亏了师父送我的那本书。”
李长生捋了捋头发,有些骄傲,“小事,小事。”
可惜谢宣之前又出门游历去了,不然让他听到这话,指定是要说一句的。
百里东君将其余的酒端到桌上,雷梦杀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他仰头饮下,很是满足。
看着手中的空酒杯,他低声呢喃,“也不知道老七那里怎么样了。”
天启皇城乾元宫
大殿内歌舞升平,轻纱羽衣的舞姬身姿曼妙,于殿中翩翩起舞,萧若风坐在萧若瑾夫妇旁边,他看着看着殿中热闹景象,心思却早已飞回了学堂。
‘园中的锅子应当已经支起来了,也不知绵绵喜不喜欢,有没有吃一些。’ 萧若风喝下一口酒,他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看着弟弟心不在焉的样子,萧若瑾挑挑眉,“若风,随我一道去给父皇敬酒如何?”
都不知道敬了多少回了,萧若风实在是不喜这种氛围,他轻轻摇头。
说话间,一道女声插入,“皇嫂这手钏当真是好看的紧。”
萧若风看了眼说话的人,坐在他们旁边的是四皇子礼王一家,四皇子妃正看着胡错杨手腕上的手钏,面露艳羡。
胡错杨轻轻抚摸腕间金色的手钏,她笑的温柔,“是一个妹妹送给我的。”
一听这话,萧若风也看向那手钏,他笑的温柔,只一眼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