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擅蛊虫,北疆擅毒术。
这是早有预谋,她捏紧这瓶子,眼底全是冷意,七月中旬,她迫不得已向外界招亲,没想到,不过一月而已,北疆的人就能这么快找过来,竟然还目标明确的在这里下毒,企图想要谋害南疆的下一代。
“北疆,你欺人太甚!”
小虎是第二日被傲呦呦送回寨子里去的,小孩子的身上缠满了纱布,短短几日的遭遇,性子变得沉闷不少,身形也消瘦下来,阿兰见到小虎时,心疼的一个劲流眼泪。
看着小虎在床上睡着,傲呦呦才和阿兰一起出了屋子,她问阿兰,“其他孩子呢,都还好吗?”
阿兰轻轻擦掉眼角的泪花,说着,“其他人都没事,现在都有了精力,能跑能跳的。”
听见阿兰这样说,傲呦呦心里安稳下来,眉宇间放松下来,面上也带上了笑。
可是看着她这样,阿兰心里越发酸涩,她仔细地望着这张还带着稚嫩的小脸,苍白的面色,眼下的青黑,还有手臂上的白纱,每一处都在诉说这几日她消耗了多少心血......
“阿兰,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傲呦呦从腰间的小袋里掏出一个黑色药瓶,正是那日在山洞里发现的,“这一次蛊虫暴动,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阿兰神色也凝重起来,她接过那药瓶,放在鼻尖轻嗅,闻到那香味时,便就明白了。
南疆与北疆,百年前同出一脉,就像北疆了解简单的蛊虫之术,南疆也会简单的毒术。
她警醒的开口,“山中的动向,最近确实不对,越来越多的中原人能够顺利的抵达寨子周围。”
“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能够发现寨子,我便以为是巧合......”
阿兰又懊恼的低下头,“是我大意,没有跟你说。”
傲呦呦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问题,阿兰,南疆的引路人数量大增,抵达寨子周围不是怪事,而且中原人来到南疆,本来就是我的想法。”
她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山,“但不管是北疆还是中原,他们确实不知寨子在何处,我们在寨子周围布下的蛊虫会把他们引到花谷,小绿有时候也会唤我过去。”
“但是在这些中原人里混进了北疆的人,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长久的呆在花谷。”
傲呦呦心中突然觉得好笑,“中原人与北疆都是为了秘术才来到南疆,谁能知道,我也是为此呢?”
“你叮嘱寨里的人看顾好自己的孩子,无事不要出寨,我会将霜月留下来。”
言罢,曾在小虎身上停留下来的白色飞虫又从傲呦呦的身上飞出,停留在她的手上,故作高冷道,“毒我们不擅长,但是我们有它。”
这霜月是傲呦呦查阅巫族典籍,花费了数年时间,喂食了不少蛊虫才养出来的,可解百毒。
少女眼眸带笑,指尖微粉,上面停着通体雪白的霜月,站立在那里时,虽然纤细瘦弱却带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让阿兰心里也觉得轻松起来。
又想到刚刚提及的花谷,阿兰开口问道,“这几日,你的小院里来了个中原人?也是在花谷里遇到的?”
“是,叫佰厉。有个中原人去花谷,做了点没分寸的事情,蛊虫杀了他,当时佰厉也在那里,顺便就带了回来。”傲呦呦将霜月交给阿兰,看着阿兰神色间突然带上的喜意,无奈的说,“我问过了,这个人不愿意。”
“这......”
阿兰也收起了面上的笑,她以为秘术一事有了着落,没想到还是远在天边。
将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傲呦呦对着阿兰挥了挥手,又慢慢回了小院。
连日来到处奔走,却没睡过两个时辰的觉,身体早已经是吃不消了,她脚下步伐缓慢,快到院门时,早就是满头的汗了。
“呼,之前怎么不觉得远啊。”
明明是温和的阳光,却让她此时有些睁不开眼,费力地抬手想要遮在眼前,让自己走的平稳些。
小蛇从手腕上爬到她右肩,轻轻吐着信子,脑袋又蹭上她的脸颊,小动作全都是对主人状态的担忧。
鳞片冰冷的触感让傲呦呦有瞬间的清醒,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又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安抚一下肩膀的小东西,慢慢开口道,“进了屋里喝杯水就好了......”
“扑通——”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就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如墨般的发丝混在草地上,以往系在腰间的铃铛也滚落到一旁。
小蛇急忙从肩上爬下来,在她周身打转,不断发出嘶鸣声响,想要唤醒主人,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傲呦呦身前,刚想弯下腰去,小绿就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半身高挺不断向前,尖锐的蛇牙露出,威胁面前的人。
佰厉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想跟这毒蛇比一比牙口,但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小东西,看你似乎也通几分人性,你主人晕在这里,我只是想带她回去而已。”
说完话后,小蛇依旧高挺蛇头,但是张开的蛇嘴慢慢合拢。
“真聪明。”
佰厉笑着赞扬了一句,将要抱起傲呦呦时,小蛇又衔着掉落的铃铛,动作迅速的爬回了主人的身上,他就带着这一人一蛇,径直走向了下院。
少女很轻,佰厉只觉得单手就可以将她举起,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苍白的面容,眉毛挑起,心里想着,南疆的圣女也不是好当的,累晕也是可能的。
进了屋里,他脚下未停,向着自己的屋里走去,小蛇又发出警告的嘶鸣声。
“你主人不让我进。”
他嘲笑道,“笨蛇。”似乎刚还夸它聪明的人不是他一样。
将人安置在床上,佰厉静静地瞧着,以往他觉得过于小的床,她躺上去却又显得这床大,随后见她崔春干裂,又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慢慢将水喂了进去,再扯过一边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那小蛇还是紧张的立在她身边,金黄竖直的瞳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这蛇警惕的模样,佰厉又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窗边,手里把玩着不知从何处寻到的木珠,慢悠悠望着窗外,任由时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