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冲击力巨大的东西,安青絮实在不想回家。
她想在街上转转。
路过卖布匹的店面,她也像齐瓒那样,买了一块布围着面颊,然后一路走到原本想去的目的地——江蒲歌楼。
每到晚上,歌楼一层仍处准备阶段,二楼各个包厢内已经很热闹了。
安青絮直奔三楼。
楼梯尽头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男人坐在楼梯口,手边有一只布袋子,仅仅半个上午,就已经收了不少钱。
安青絮扔了五文钱进去。
耷拉着眼尾,一副困倦模样的男人掀起了眼皮,看了看安青絮,用阴阳难辨的声音说:“这点儿钱够谁喝一壶酒的啊?”
他看见面前的女子不寻常人,面对讥讽,寻常来这儿打探消息的大家小姐早就一生气一跺脚,命身后的随从继续掏钱了,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一个人来的,而且还没有掏钱的意思。
安青絮偏了偏头,从袖子中掏啊掏,掏出一把刀。
吓得那人四仰八叉地站起来。
“你你你……你别冲动,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敢在这里杀人,你祖宗八辈就完啦!”
记忆中的江蒲歌楼就是卖消息的地方,近些年还发展出了买卖官职,甚至是奴隶、珍惜草药、兽皮兽肉,为满足特殊宾客的癖好,还有血腥活动。
综合看下来,实在不算什么值得遵守规定的好地方。
“规矩我懂,但是你死了,和规矩比起来,哪个重要?”
中年男人的嘴旁边就是安青絮的刀子。她最擅长的就是针灸,而且是蟒针。
都是管制刀具,玩玩刀子什么的,手法不比用针简单?
男人很快决定出了孰轻孰重,让她过去了。
安青絮进入挂着“闲散”牌子的屋子,心里给男人道了个歉。
实在不是她想搞事,给工人们的工钱加上生活开支,她实在是得严格节省用度,
单间里唯二两张凳子,一张被一名白须到胸口的老者占领。
“客观来啦,有什么疑问需要老朽解答?我不知天文,不知地理,不知朝廷之事。最了解人情风水之事。不知您找对房没有?找错了请您出去。找对了,请您送上开口费。”
很好,随便找一间就是她要的人。
桌上有一套茶具,安青絮揭开茶壶,往里面扔了三吊钱。
老者展颜而笑,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真正的茶水,给两人倒茶。
“安青絮和齐瓒,你知道什么?”
老者放下水壶的动作顿住了一下,抬起苍老的眼睛,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会安青絮,坐得稳稳当当,又整理了几下衣服,才问:“恕我先问贵客一句话,您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打听他们俩的事?”
安青絮端起茶杯尝了一口,随后大口喝下解渴。
“看来我是找对人了,”安青絮笑意盈盈:“您看我年轻,这儿的规矩我都懂,今天的话,半个字也不会传进别人耳朵里。”
老者的眼神带上警惕。
“你不是本县的人?”
安青絮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应该没说错。
她将计就计:“您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不敢说这两人,而是这两人的事儿很简单,您要是本地人,上街随便找个当官的孝敬两吊钱就知道了,没必要花冤枉钱来这地方啊。”
。。。
安青絮有点肉疼。
不过没关系!
钱都付出去了,结果一定会很好!
“既然能说,您就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
安青絮自己脑中完全没有接下来的记忆。
齐瓒出身富贵,而安青絮也不差,师父视她为己出,从小地方发掘了她这个人才,就把她带到宫中培养。
从小,齐瓒就追着她跑。
口中念着:“安安,你想起我没有?”
那时候,太后都说他们俩有上辈子的缘分在,要给他们赐婚。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这两个孩童很是般配,尤其是齐瓒,总是定定地看着安青絮的脸,稚嫩的脸颊上,两只眼睛犹如大人在看心爱的珍宝,那叫一个疼惜。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顺理成章地成婚。
可是突然间,齐瓒像是突然间受了巨大的打击,不再接近安青絮,饱读诗书的他放弃了在朝为官这条路,在皇帝封赏他的那日,主动请缨抗击倭寇。
说来也怪,齐瓒从没带兵打过仗,但却知道什么时候该主动出击,什么时候该退避三舍,队形、武器、兵法,哪一样都是他的革新之作。
从此以后,这两个人就没有联系了。
老者喝下那杯茶,意思是知道的都说完了。
安青絮沉默了半晌,又拿开茶壶给了一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