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还是保持着偶尔让她帮自己抄些不喜欢的作业的习惯,她一边安静地誊抄,一边悄悄模仿他的字迹,他忙着自己的事情。
但很难临摹出他写字那股随意洒脱的形,怎么写都很别扭。
“为什么你写字写的那么好。”
都帮他抄写了那么久,她才开口问她这个想问很久的问题。
林煜做一切事情都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他认真想一想,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大概从小练毛笔字?”
“但这也会关系到硬笔书法吗?”
“当然喽。”林煜坐在电脑转椅上,轻盈简单地转了一个圈,下面的滚动轮带他漂移了几步,离周萤近些。
“不过你写的字也不错”,每次拎起来一扫,工工整整地满意极了。
周萤是从小临摹练字帖练出来的,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虽然也很好看,写着却吃力。
“你会写毛笔字吗?”
“不会。”
“那你试试呗。”
“好啊。”
但林煜的笔墨纸砚在他卧室的书桌上,他是在那里从小练习的,周萤这才知道。
“过来吧。”
她第一次踏入他的卧室,宽阔又干净,灰色格调,展柜里摆放着游戏人物和飞机的模型,写字桌在专门的书房里,从卧室推开柜门就是。
其实,如果像在另一个房间的话,那她进里面也就不那么奇怪了吧……
那是一张红色檀木质的大方桌,表面被打磨得光滑有质感,棱角在光下反射出温和的光线,仔细闻,还有淡淡的醇厚的木香。
林煜摆好宣纸,从毛笔架上拿下一只毛笔,“写什么字,我想一想。”
“上善若水!”
她知道有好多人的家里都挂着一张裱好的、十分气派的上善若水书法。
“或者财源滚滚也行。”
“神经病吗?”林煜皱眉。
周萤说一个,林煜含着笑安静地接着写一个,虽然无聊透顶,虽然俗不可耐,但他还是照写不误。最后到她实在想不出来可以写什么的地步,他在后面开始写名字。
林煜,林煜……
她背贴着桌边,看他的侧脸,恰好面对敞着开阔的窗口,微风轻抚,曦光流入。
有一种奇妙美好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可以拥有。
桌上是零散的一堆风神萧散的墨字,透彻的白宣纸、朱砂暗红的长木桌,浓浓一瓷盘的黑色墨水糅合着,对比着。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呆?你写写试试?”
周萤摇摇头,但是他把笔却递到了她手里,她照葫芦画瓢描了下那些字,横歪、竖歪,一个个跟在后面,丑陋难看的“周萤,周萤,周萤……”
“练毛笔字是不可以速成的。”
“啊?”
“要天天练,年年练。”
如果你想学的话。
有些东西是无法心急和俗成的。
林煜浅坐在书桌的一角,飘逸的头发下,那张脸难得很认真。
周萤对他的房间熟悉之后,就百无禁忌地常常伏在长红桌上练起毛笔字了,她写这些时人变得灵气多了,自顾自都有时候林煜在她都没发现,他也不会故意扰她。一张又一张,叠起来慢慢变成一厚沓,林煜喜欢把练习的宣纸散开扑满整张桌子、书房的整个地板也都是。
她的名字也是由两个字构成的,周萤觉察出了这个最无聊的发现。
稀松平常的日子里,林煜会叫,“周萤,过来”,他不会像家里的阿姨和张媛华一样喊一些听起来亲近的称呼,他只会嘴巴轻飘飘一张一合,简短干脆地两个字,周萤。
偶尔是说,“来写写毛笔字吧”,偶尔说去溜溜zook在秘密花园里吧,偶尔说,“你弹的谱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给我听听。”
写毛笔字要去他的房间,遛zook要去别人都不知道的后园子,至于弹琴,他总要无聊且身子骨似没劲儿一样拿着书立在琴板上,倚着看,她坐如针毡跟别人要检查似的,慢慢填充了自己琐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