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曾经唯一的联系,也中断在这张已被洗旧的、无法拼凑的纸团里,那些贫穷的、不堪的、拮据的、灰暗的好像全然要被洗涤一遍,代价好像是——她再也不能和以前有任何瓜葛。
它就像上天对她的诫告,要享受一些东西,总要失去一些。
赵叔的手机号晕开了,她不能去联系了,她难以回头了,周萤受挫的直接坐在地板上,毫无形象,难以压抑自己的悲伤,无助的开始低声抽噎。
以前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她真真正正要做最后的分别。
总是先让她快乐一点,再有一件事让她痛哭流涕。
静谧的夜里,她以为此刻只有她自己,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宣泄情绪,放声哭泣。这房子如此空旷,她来的前两天还曾迷路过。
直到夜色静谧,灯光阑珊下,不远处她看到,那里站着此刻那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林煜。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脸。
周萤最讨厌脆弱的自己被别人窥见,去了壳的刺猬最为胆小。
而他此刻正单手握着玻璃杯,轻飘飘的略过一眼,旁若无人仰头吞下一口冰水。
因为半夜口渴,林煜出房门倒杯冷水喝,没想到就见到了十几年从未见过的场面,一个女孩像只毫不顾忌的青蛙一样伏在地面嚎啕大哭。
周萤正蹲在长廊的地板上,捧着一个小纸团,那可怜无助的神情似乎是要把手心里的东西重新拼凑起来,眼里还挂着颗粒分明的泪水,脆弱的肩胛骨颤抖着,就像一只隐在夜色里颤巍巍受伤的的断翅蝶。
除了那个被收养的女孩,还能是谁。
他在记忆中搜寻着她的名字,是叫周萤对吧。
林煜的指骨摩擦着杯壁,本来是握在手里的,但他咚的一声把杯子磕在了瓷制桌面上,静立在夜里,倚着桌角,眼神琢磨,月色打在他的侧脸上光影斑驳。
两个人远远的,互相都有默契地不发一声。
一站一蹲,一高一下。
此时像极了一张被缓缓定格住的灰蓝色慢照。
他是不明白被收养到这里来还有什么可哭泣,更何况还是对着一团纸片。
至于委屈成这样?
她难道要蹲在这个长廊里哭整一个晚上嘛,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被发现了要作何解释嘛,她不是最怕惹是生非嘛,如若她哭泣的声音传到江媛华和林成则的耳朵里她该如何应对。
她不是最擅长伪装和掩饰了吗?
他本来只是旁观,看着这个养女一点点崩溃大哭的样子,后来她哭的太大声,他是想提醒她能不能安静下来。
还没等他有任何行动,等到她看见他的那一秒,哭声就迅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有过,中断的干脆利落。
“哭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