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净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从那些石头蜗牛的底座流出来的!”
两个人蹲下来,仔细查看石头蜗牛的底座。只见每一尊深灰色的石头底座上好像都长着一根尖刺,大小随着蜗牛本尊的大小而有所差异。
钟净很费解:“尖刺?底座怎么会长着这么一根尖刺?不觉得硌人……硌蜗牛吗?”
按照平常,闵泉生应该围绕着这根尖刺侃侃而谈,展现他在这种稀奇古怪东西上的渊博学识。
但是这次很反常。钟净等了半天,他居然始终一言不发。
钟净觉得奇怪,扭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古怪的眼神。
“……”钟净更奇怪了,而且莫名地有些不好预感,警觉地眯起双眼,“怎,怎么了?”
闵泉生还是看着他:“你平常会觉得硌人吗?”
钟净愣住了:“哈?我?为什么忽然会扯到我身上?不是在说蜗牛吗?”
闵泉生还是看着他。看着钟净那副可以说是茫然无措的神情。
那种玩味的眼神,好像在欣赏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然后他慢慢靠在洞壁上,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显出一点微笑:“这根尖刺。”
“是蜗牛的生/殖/器喔。”
钟净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整个大脑都是懵的。
甚至有一瞬间,闵泉生的声音在他听来非常模糊,就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一直缓冲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像炸膛似的在他大脑里炸开了,并且开始循环播放。
生/殖/器生/殖/器生/殖/器生/殖/器……
生/殖/器??!!
接着不知怎么,他想起了闵泉生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平常会觉得硌人吗?”
他眼睛忽然睁大了。然后就是后知后觉,排山倒海的震惊。
和羞耻。
“你你你……”他手指着闵泉生你了半天,也没憋出其他字来。
“我?”闵泉生捉住他伸过来的这只手,“问我吗?”
他轻轻捏了捏钟净伸出来的那根手指。
手指修长笔直,只是指腹有点肉肉的,手感相当不错。
然后他说:“平时的话,不会觉得硌人。”
他在“平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钟净彻底炸毛了:“谁跟你说这个啊!!”
*
在钟净恼羞成怒(“去你大爷的闵泉生!”)的抗争之下,“到底觉不觉得硌人”这个话题暂时落下了帷幕。
作为自己抗争的胜利成果,钟净把闵泉生的手并在一块儿,两只手紧紧擒住他的两只手腕,强迫着他跟自己一起俯低身子,盯着那根此时显得有些灼目的尖刺:“既然你懂这么多,就由你来好好分析一下这个线索的用意吧……?”
语气里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闵泉生被他这么别扭地禁锢着也不恼,反而显得有些乐在其中。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慢条斯理道:“蜗牛的生/殖/器又叫‘恋矢’,恋爱的恋,箭矢的矢。”
聊到调查有关的话题,钟净又正经起来,皱着眉头表情严肃:“恋爱的箭吗?那只能想到……丘比特?所以这个怪谈还跟爱情有关吗?又是谁和谁在谈恋爱?”
对于他这一连串问题,闵泉生没回答,只是轻轻挣开钟净的禁锢,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那根位于底座的尖刺。
“?”钟净猛地扭脸看着他,面露警惕,“你干什么?”
闵泉生道:“你不是说这是丘比特的箭吗?也算重要线索吧?”
然后他利落地转了下手腕,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把那尖刺从底座上扭了下来!
他看着钟净:“重要线索当然要带走啊。”
“……”
钟净看着他手里断裂的尖刺,感觉身体某处有些幻痛。
但是看着闵泉生扣在尖刺上的手指,他又有点莫名的不自在。
于是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沉闷的铿锵声。
低头一看,脚下原本的石板路居然变成了铁路,与此同时,面前这堆大大小小的石蜗牛底座上居然凭空长出来一只只石轮子,摇身一变成了一条蜗牛列车,开始在铁路上缓慢地向前行驶!
短暂震惊过后,两个人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别的,跟着蜗牛列车就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一直走……
慢慢前面出现了亮光,而且这亮光并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上方,一道接着一道,似乎是从一个个小洞里筛下来的光线。
钟净眯起眼,抬头看了看:“这是……这好像是操场那些排水小洞的下面?”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们现在是在下水道?”
正疑惑时,听见闵泉生忽道:“看下面。”
钟净低下头,正好看见地上那些石头蜗牛遗留下来的蜗篆。
此时阳光很好,顺着小洞照下来,照在蜗篆上面,出现了清晰的倒影。
照理说,那本该是太阳的倒影。
然而不是。
仔细一看,里面分明是兰草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