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把钟净鞋上的果汁舔舐干净,又重新人立起来。
一只山羊像人一样用两条后腿站起来,这个场面可谓相当诡异。古往今来,有人狼人熊之说,如今看着这只山羊,也让人觉得好像一只人羊,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魔。
有那么一会儿,这具毛绒绒的类人躯体还让钟净幻视了操场上的那个小孩,并且想起闵泉生的那番话:“这个小孩就是4号床,而4号床就是咩咩。”
咩咩是谁?正是山羊。
山羊人立起来之后就没再动,站在角落无响应了一样。
两个人警惕地在旁边观察了它片刻,见它再也没有动静,也慢慢退到暗室入口处,爬上梯子离开了。
两个人回到家里,钟净拿出笔记本记录今天的见闻。
他边写边自言自语:“……既然用了笑刑,说明行刑者是想要人笑,而且是想要感冒的人笑,结果人家笑到缺氧死掉了……”
闵泉生道:“合理,因为感冒的人都不太高兴,他想让人家高兴起来,真善良。”
“开什么国际玩笑,人家都被他弄死了啦!哪里善良?”
把今天的见闻记录完毕,两个人又汇总了一下已知线索:
医务室里有一个不存在的房间,房间里关着恶魔山羊,山羊会舔舐感冒的人,对他们使用笑刑,感冒的人会因此死掉。
“这就是这个怪谈的真相了,”闵泉生语气懒洋洋,“之所以没人生病就是因为生病的人都被笑刑处死了。”
这家伙本来就犯懒,现在大喊着这个怪谈的真相已经调查完毕了,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每天早起了,然后躺回床上,拿起漫画就看起来。
哇啊你这个懒鬼!”钟净看他衣服也不换就往床上一躺,炸毛了,扑上去,“没洗澡还往我床上躺!脏死了下来啦!”
虽然看似已经把这个怪谈抛在脑后,和闵泉生打闹起来,但钟净心里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这个怪谈的调查……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
周末,闵泉生的妈妈出差在外半个月,这周终于得空回家了,请钟净来家里吃饭。
其实在两个人做邻居的这些日子里,大部分时候都是闵泉生来钟净家玩,顺便住几天,钟净虽然也会去闵泉生家,但次数没闵泉生来他家次数多。
这天,钟净准时来到闵泉生家门口。站在门口,他手伸进口袋又犹豫了。
其实他有闵泉生家门钥匙,他们两个人都有对方家的门钥匙。不过这次闵泉生妈妈也在,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用钥匙开门。
犹豫半晌,最后他还是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敲了敲门。
给他开门的是闵泉生妈妈。闵泉生妈妈一直很喜欢钟净,觉得这孩子活泼大方,自家那个神经兮兮的傻儿子能跟人家做朋友是高攀了人家。
她把钟净拉进屋里,嘘寒问暖好半天,然后运了口气,对着闵泉生的房间就是一嗓子:“闵泉生!你看看谁来了!”
“闵泉生?闵泉生!你不会还没起呢吧!”
“我数到三啊!一!”
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有了动静,只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钟净愣了一下。
接着是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闵泉生踩着一双拖鞋姗姗来迟。
不过他还没能姗姗几秒钟,就被妈妈山雨欲来的一句质问打断了:“……闵泉生,你告诉我你这穿的是什么?”
钟净顺着闵泉生妈妈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闵泉生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画满了发条青蛙的睡衣,打着哈欠,熟练绕开妈妈充满怒火的质问,懒洋洋地跟他打招呼。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睡衣,钟净还特意仔细打量了一下,没错,上面画的就是那种很古早的发条青蛙小玩具,虽然奇怪,跟闵泉生这个神经兮兮的性格还挺搭调的。
但是在闵泉生妈妈眼里,这究竟是一件怎样的睡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闵泉生居然就穿了一件睡衣出来迎接客人!
这样的待客之礼让他的妈妈非常不满,劈头盖脸教训他:“哎呀我的天哪,你就说说看你这穿了个什么出来了?人家来你家做客,你穿个睡衣就跑出来,造/反啊?下次是不是直接披个破麻袋就出来了啊?”
又绕到闵泉生身后,从他脖子后面扯出来一个东西,拿在手里晃了晃:“你看看,你看看,睡衣买回来,穿了整整一年都没有把吊牌取下来,催了好几次都没用。懒到这种地步吗!你把这吊牌当什么装饰品是不是!服了你了!”
妈妈随手在桌上拿了一把剪刀,逼迫着把闵泉生的睡衣吊牌剪了,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又听到这样的声音,钟净看着剪刀,若有所思。
妈妈剪完了吊牌还不算完,推着闵泉生要他回房间把衣服换了。
闵泉生本来一直懒洋洋的,听见要他换衣服,窜得飞快,一闪身就到了钟净身后,从后面把钟净整个抱进怀里,下巴放在人家头顶上:“又不是见什么外人———”
钟净头发很软,下巴蹭在上面触感很好,闵泉生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在钟净的挣扎下才慢吞吞把人家松开。
中午在闵泉生家里吃饭,闵泉生妈妈掌厨,闵泉生在旁边打下手。
钟净也想帮忙,被闵泉生妈妈极力劝回客厅坐着了。
闵泉生在厨房里面帮忙,越帮越忙,没一会儿就被妈妈赶出来,也到客厅挨着钟净坐下了。
客厅在放电视,可是钟净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他盯着茶几上的一个物件看得入神。
闵泉生在他旁边坐下,他才回过神来,拿起那个东西问闵泉生:“这不会是……”
“嗯,”闵泉生回答自然得好像呼出来一口气,“就是那个山羊蹄子里的果汁。那天就用了一瓶,我就把另一瓶拿走了。”
钟净惊了:“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
“而且为什么要把它摆在客厅?”钟净又问,“毕竟是从山羊身体里取出来的,血了呼啦一大瓶,放在这里也不觉得膈应吗?”
“纪念品。”闵泉生说。
“……”钟净噎住了,这样的纪念品实在硬核。
“饭好啦,来吃吧!”闵泉生妈妈做好饭了,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来客厅喊两个人吃饭。
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钟净边吃边夸,把闵泉生妈妈逗得合不拢嘴,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催促着他多吃点。
闵泉生在旁边看着,忽然也夹了一筷子菜往钟净碗里放。
“……”闵泉生妈妈和钟净一齐莫名地看着他。
闵泉生还在继续夹,一边夹一边对自己妈妈说:“不要给他夹了,你又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只有我知道。”
他妈妈愣了半晌:“……神经啊你!”
闵泉生充耳不闻,继续夹。直到钟净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他在山顶放了一块蘑菇,然后收回筷子示意钟净:“吃吧。”
钟净本来听见他说“只有我知道”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感动,再低头一看自己碗里小山一样的菜,感动又加深了一点。
但是等他拿起筷子细看,心头刚涌起的那点感动全都化为泡影:“什么啦!!这明明都是你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好不好!!!!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饭后,闵泉生从冰箱里拿了一根碎冰冰,当作饭后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