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落的脑子不合时宜的想起袁成道那句‘借疯发疯’,没忍住一笑。
林迎汐看出来了,“还算有个男人样。”
话说回来,“你要在这儿住多久?”
“抓到鬼再说吧。”
“高夫人也任由你这么胡闹?”
林原崇深知官场沉浮,处处都是陷阱机关,又经历了深宅大院的算计,关系上他觉得越简单越好,所以连带着高氏也深居简出,人情往来上不说有功,但也算无过。
可林迎汐就截然相反了,“我亲自去求了皇上的恩典,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俞晚落:不愧是你。
“这院子修整的还行,我房间在哪儿?给我腾一个出来。”
“卢立,卢副总管?”
誉王府,齐元淙听着线人来报,“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可惜,叫姓俞的捷足先登了。”
陈寒不解:“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知遇之恩,涌泉相报,是个能拼的出去的人,尤其忠心。”
“他在邱横手下当差,咱们也可以收买笼络。”
“邱横?”
齐元淙冷嗤了声,“当初留着他是想让俞氏不痛快,就他手底下那些个人,哪个没被他磋磨过,老奸巨猾,尖酸刻薄,你盯紧这个卢立,小皇后突然找他肯定有所动作。”
“是。”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飞鸟在头顶逡巡。
齐元淙伸了个懒腰,“再过半月,本王这禁足就解了,到时候再慢慢陪她们玩吧,对了,德妃密信还是没找到吗?”
陈寒摇头,“邓少觉里里外外都翻过了,会不会藏在了别的地方?”
“继续盯着俞晚落。”
“是。”
齐元淙踌躇来踌躇去,啧了一声,“还是死了的好,死了也就无苦主追溯了。”
夜晚,明月高悬,满庭清朗。
屋外传来几声‘咕咕’的声响,这是俞晚落跟卢立定下的暗号。
就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太后将我引荐给了太子,可我怕……”
“怕太子不信任你?”
“对。”
俞晚落不知想到了什么,“之前我就很纳闷,像你这么一个没根基没后台,懂事听话,会做事又会做人,有眼力见的早就将你收入门下了,再不济孝敬一些银子,像其他跟班太监跟着哪一位师傅首领,哄得他们高兴了,也不至于四年之久还在厨役里头煎熬。”
卢立说:“……我胆子小。”
俞晚落:“……”
毒害天子,你胆子可不小。
“一开始我的确存着这个心思,邱横也的确被我哄得开心,有意提拔我,直到有一次,他让我去覃县催收佃租,您是不知道,那佃租高的吓人,都闹出了人命。原本我也是从乡下来的,父母乡亲给我攒了路费才能到这盛京城里头看一看,我良心不安,也做不到,他骂我没气性没骨气,可上了这条贼船哪还能下去啊,我也不想害人,所以,就只能这么得过且过了。”
俞晚落问,“覃县茶庄?”
“二小姐也知道?”
何止知道,她姐夫贺铎就是当初状告誉王巧取豪夺,霸占覃县近千亩林庄茶园,剥削茶农佃户,草菅人命的状师。
为民请命,被齐元淙的人威胁人身性命,考了好几年都没中。
后来用一副寒夜孤钓图敲开了誉阳侯府的大门。
一开始俞宏光也不知这里面的曲折是非,只欣赏他下棋睿智老道,准备将他收入门下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
信里就夹着这纸诉状。
俞宏光心思敏锐,知道这封信是有人在提点他。
烧了信之后,又同门房小厮吩咐了几句,大概就是下次贺铎再来,不让他进门之类。
又包了钱银,让他好自为之。
一同在桌上吃饭的俞晚容当时还念了一句,“那他还能去哪儿呢?回家吗?”
“回?怕是不能了,他投靠京都权贵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以誉王的行事作风,必会除之而后快,只要一离开京都,必死无疑。”
然后就是俞晚落晚上睡不着,去姐姐的房间里发现人没在,看到了桌上的诀别信。
俞侯爷带着人去码头围堵。
若是两人商量好一同私奔,俞宏光大概真会把贺铎的腿打断,扔进货船,送到很远的地方,让两人此生不能相见。
但这件事唯一的转折,也是庆幸的一点,贺铎没去。
俞侯爷蹲守了一夜,没见他的身影。
原以为他是遭遇了不测,结果踢开大门,人家好好坐在廊下那儿喝了一夜的茶。
俞侯爷当时好像咽下了一只死苍蝇,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愤愤不平的回来了。
俞晚容听闻,差点没把眼睛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