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思虑周全,臣女怎好推脱。”
本来她就想着夜探沉浮宫,恐会惊扰到宫人,再招来禁卫军搜查。
这下可好,长公主这招下马威,倒是歪打正着,直接让她住进去了。
“你且先去,后面的事情,哀家自有打算,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俞太后再清楚不过,长公主给她难堪,也就是在打压誉阳侯府的脸面。
可是俞晚落不太想让她插手,“姑母可千万别为我得罪长公主殿下,侄女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俞太后的手段。
也就是翌日下午,宫中传出俞家二小姐自告奋勇,要去沉浮宫镇宅祈福。
“说起来,酒楼那事与你有什么相关,不过是林大将军府那位不好惹,才会抓着你不放。”
俞太后撒着鱼食,“不过既已答应,再寻什么借口推辞,反而有失侯府风度,何不顺势而为,给咱们添一些美名盛誉。”
一时间,宫中都在乐传此事,一来是赞叹俞二小姐舍己为人,二是感念俞太后体恤后宫人心惶惶,这样一来,倒是没有长公主什么事了。
皇帝听闻此事,还去寿康宫请了安,送了一对螭龙玉佩。
这对环形的螭龙玉佩乃是当初萱王还是太子之时,先帝所赠,代表着期望和赞许,其蕴含的意义非同一般。
龙贵为九五之尊,又是镇宅祈福的神兽,可以辟邪消灾,而且还有一层意义,那就是,见玉佩即见天子。
俞晚落拿在手里,“陛下还真舍得。”
俞太后说:“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自皇帝登基,誉阳侯府就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了,你又是他儿子的心上人,你失了脸面就是他家二殿下失了脸面。”
就怕如此,长公主会越发气盛。
这做法就如萱王当时掩护齐元旭出宫是一个道理。
这几日虽是下了雨,但依旧挡不住骄阳明媚,热浪起伏。
誉王府的地面被炙烤的发白。
齐元淙赤足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托腮沉思,一直念着三个字,“沉浮宫……”
陈寒说:“就是德妃生前住所,长公主殿下本想趁此机会给俞家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现在这风头都让俞家得了。”
他打量着,长公主府传来这个消息,应该是想让殿下给俞家一点颜色瞧瞧。
可齐元淙自上次被林大将军踹那么一脚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怪,脾气变好了不说,连吃食都不浪费了,整天提溜着一壶清酒,没事就喜欢赤足在庭院的青石板上,走来走去。
但这还算好的。
不像刚禁足的那段时间,他像是突然发了癔症,还拿瓷片割伤了自己的手臂。
割完之后,又哭又笑。
这段时间情绪稳定了,但稳定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今听闻此事,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一个劲的只念着,“你说,那天晚上俞小皇后怎么会突然去沉浮宫?”
陈寒没听明白,“什么?谁?”
齐元淙分明记得,上一世俞晚落和孙家郡主在演武场上起了口舌纷争,没有参加那天晚上的宫宴,她费尽心思留在宫里,难道就是为了去沉浮宫?
他喝了一口酒,“沉浮宫能有什么?”
陈寒想了想,“鬼?”
“不对。”
他忽然说。
都不对。
俞小皇后不会不知道德妃密信一事。
但他一直以为这东西本就握在俞太后手中。
可想想看,前世沈皇后知道德妃在搜寻巫蛊一案的证据线索,才会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德妃死的突然,连信鸽都被截杀,密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会交托给于皇后一党的俞妃。
可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潜逃出宫的大宫女身上。
自然也就忘了沉浮宫这一头。
俞小皇后难道是发现德妃密信并不在俞太后宫中?
想到这里,他说:“去,告诉工部员外郎邓少觉,紧盯沉浮宫修缮进程,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仔细检查,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殿下要找什么?”
“一封密信,一封关乎我沈氏未来的揭发密信,这事你得亲自去盯一下,尤其是俞二小姐的一举一动。”
“是。”
盘算过后,他也冷静了下来,回想俞晚落宫门前挟持齐景宥,对峙萱王,如今又跑到废弃已久的沉浮宫,联系到一起,他忽然嗤了一声:“小皇后这是幡然醒悟,良心发现,要为了齐元旭那条狗开始对付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