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到这话,只觉得嘲讽又悲哀。
她立在树下没有说话。
“呵,说错了,还是有人看的。”
齐元旭在屋里瞧着不对劲,俞晚落一直低着头,好像是被对面的姑娘为难了。
可走近了,又见她丝毫没有伤心委屈之意,反而冲他展颜一笑,“皇,元旭哥哥。”
她这一笑,孙雪莹也跟着笑了。
但笑意中包含的更多是阴阳怪气,“你这狐媚功夫还真是不挑人啊,看见有男人就使是不是。”
齐元旭脚步一顿,“孙姑娘慎言。”
孙雪莹转头就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慎言,要不是我表哥让你住这儿,你这会儿早就流浪街头了,不感恩戴德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我说的有错吗,你看她这副模样不是勾引人是什么。”
俞晚落懒得跟她掰扯,“我只是来送个东西,姐姐若看不惯,我们走就是了。”
这话正中孙雪莹下怀,无论是不是赌气,看她吃瘪她就高兴。
可正得意着,忽然发现她走的方向不对,上前一拦,“你要往哪儿走,往里去就是表哥的院子,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说进就进啊。”
“我给景宥哥哥递了话,说是在院子里等他。”
“你这不是摆谱是什么?你还不是王妃呢!”
俞晚落:“若我在外头等,稍后景宥哥哥回来,姐姐该如何解释?”
孙雪莹冷笑:“我解释什……你在威胁我?”
俞晚落莞尔:“就事论事罢了。”
孙雪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明明还是从前一样的面容,低首垂眸,还是那副温柔可人的恭顺模样,可莫名觉得她的脊背显然比以往要坚硬了些。
言语间不温不火,不仅多了些机锋还少了些怯懦。
字字珠玑,透露出几分掣肘的寒意。
她被自己的这副认知吓到了,又见她拉着齐元旭一起进,当即拦住,指道:“没说他在院子里一块等吧,他不能进。”
“别说外客来访,皇叔姓齐,那就是齐家的人,为何进不得?”
“你还敢叫他皇叔?!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见是吧。我说他不是就不是,先皇又没认他这个儿子,要是认了,我怎么没听到什么昭告天下的文书消息。你在这儿瞎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帮先皇认了呢,说出去此番言辞就是违逆圣意,就是视国法家规于不顾。”
“景宥哥哥在御前直呼元旭哥哥为皇叔,那他也是罪人了?”
“你,你大胆!”
“是姐姐自己说的。”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齐元旭连忙站出,“孙家妹妹说的没错,住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合规矩,景宥心善,念我一时无处可去,近来我已经找到了住所,叨扰多日,是该离开了。”
怎么还是如此?
俞晚落拉住他,他施以安慰的一笑:“能见到父皇最后一面,我已然知足也无憾,什么声名都已经不重要了,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不知道俞二小姐能不能明白。”
那双眼睛坚定深沉,温柔如水。
萱王弥留之际,他在榻前也是这般看着痛哭流涕的齐景宥。
那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呢,估计是庆幸吧,没有给另一个失去父亲的儿子留下遗憾,可难掩眼中的悲苦凄凉。
又似乎是大婚那日,他在前面开道,回头一笑,欣然的默许。
其实问出口的一瞬间,齐元旭自己都恍惚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些,或许是怕她因为没能帮到自己而感到落寞和丧气吧。
他刚想让她不要在意,却听她说:“我明白。”
先皇已死,尘埃落定,其间的滋味,是苦是甜想必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能说出这番话,想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俞晚落一时有些心酸,又有些释然,“我知道。”
三人说话间,齐景宥也回来了。
他听说俞晚落在府里等他,走过来时脸上还挂着笑。
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瞧出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只看出了俞晚落眼眶有些泛红。
不知道她是因刚刚齐元旭的一番话有所感怀,以为她是被人欺负了。
回顾四周,也没旁人,所以齐景宥当即就锁定了孙雪莹。
“你又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