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穗还没反应过来,傅远舟忽而屈膝蹲在她面前,修长分明的指尖握住她脚踝。
明穗下意识想缩回去,却在抬起的一瞬间,被他顺势脱下了高跟鞋。
脚后跟已经被磨出了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傅远舟微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握着她脚踝的力度加重,语气不虞,跟她说出今晚最长的一句话。
“走不了不会叫人?”
“……”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好像不单单指高跟鞋的事情。明穗不自在地缩回脚,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直接坦白:“我失忆了。”
傅远舟动作一顿,缓慢直起身来,眼神定定地望着她。
明穗手里还握着他的西装外套,给他也不是,自己拿着也不是,干脆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语气平静地接着开口:“一周前我在楼梯上摔了下来,送医院送的及时,没什么大碍。但我确实不是很记得我们结婚—— ”
“摔到哪了?”
猝不及防被他打断,明穗没听清:“什么?”
傅远舟倒是很有耐心地重复:“问你摔到哪了?”
“……”明穗迟疑地说,“脑袋,膝盖,后背也有——”
见他有要过来查看的趋势,明穗又往后退了一步,把距离控制得死死的:“可我现在已经好了。”
傅远舟仿若没察觉到什么,径直拉过她手腕,语气倒是难得柔和一点:“上楼,帮你看看。”
明穗甩开他的手,站着没动。
傅远舟脚步也跟着停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稍微眯了眯眼,看上去有些诧异。
“我不记得我们结婚的事情。”明穗还是觉得得把事情说得更清楚点,“但结婚协议我看过了,我很感谢你当年能不计前嫌,雪中送炭,但合约对你来说未免太过不公平。”
何止是不公平,协议几乎完全偏向她。
傅远舟不要明家的股份,也不争明家的项目,只需要一个能帮他应付长辈的,假联姻对象。
明眼人都不会答应这样的合同,明穗也并不相信,傅远舟这种资本家,会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
更何况,这场联姻从头到尾没有对外公开过。
在这么一刻,明穗忽然分心想起热搜上的内容,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和明家结婚的头衔。
结婚的是谁,不重要,反正日后都能变。
明穗若无其事地看着他,接着把话说完:“当然,如果您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随时终止这场婚姻。”
她自认话已经说得十分诚恳,字字发自肺腑,但傅远舟一直没反应,只盯着自己的手看。
明穗等了会,最后忍不住叫他:“傅远舟。”
“嗯?”
他抬头:“你说什么?”
明穗:“……”
故意的吧这人!
她觉得心累,有点不想再说了,又想起眼前这人也是刚从欧洲回来,退了半步,语气温和道:“今天有点晚了,您早点休息,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谈。”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忽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默默转回来:“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空气中静了片刻。
傅远舟突然直视她的目光,缓慢重复:“你、的、房、间?”
明穗感觉他语气有点不爽,但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真诚地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
傅远舟似乎对她那个“您”感到十分无语,唇角淡扯了下。
他一直不说话,久到明穗都以为他又不愿意搭理她的时候,他手又重新抄回兜里,眉眼冷淡,扬了扬下巴,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二楼左拐第一间。”
明穗噢了声:“好的,谢谢。”
“……”
空气中倏忽间冷了几度,明穗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上楼梯。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双手撑着楼梯的栏杆,俯身喊他:“傅远舟——”
傅远舟一个人站在楼下,视线往上看,目光幽深,像是在等她说些什么。
明穗一顿,指了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诚恳又真挚地提醒:“记得拿您的衣服走。”
“……”
傅远舟像是被她气笑了,一把捞起西装外套,态度更为冷淡,“公司有事,今晚不回来。”
明穗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故意似的,别墅门“砰”地一声被他重重关上。
明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