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褪了衣袖的林淮清擦药的手一顿,迅速处理了伤处,在越流锦愈发担忧的呼唤中穿好衣服,起身开了门。
门口越流锦喊得太用力,面色发红,目光却是不客气地将他看了个遍,见他面色平静,半信半疑道:“林公子伤势如何了?”
“我很好,多谢越姑娘关心。”林淮清藏了下自己残余有药膏的手,面上一派淡然。
但越流锦自幼便跟在娘亲身边和药打交道,大了之后又常去采药换钱,岂能闻不到药的味道?
但既然林淮清不想告诉她,那她便装作不知,盈盈笑道:“那林公子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林淮清却说起了其他,“东西我都买好了,放在堂屋,你看看有什么是你需要的便取了去。至于晚饭,我并不饿,若是姑娘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尝试做给你。”
她更愧疚了,“抱歉,我说好要和你一起去买的,你一个人拿回来很麻烦吧……”
“我找了人帮我拿,姑娘不必介怀。”林淮清打断了她,眉头微跳,“还有事吗?我想歇息了。”
太阳仍悬挂于长空,越流锦瞟了眼他紧握住门扉的手,彻底确认了他伤得不轻,也不敢再为难他,“好,公子快些去吧。”
“嗯。”门彻底关上,越流锦仔细听去,似有沉闷的低吟自门后传来。
男子都这般好面子吗?
越流锦想到儿时爹爹每次带她玩结果反倒伤了自己后,还要在她面前忍住疼痛故作不在意。
等回了家,又火急火燎地去找娘亲敷药,哀嚎声都传到她耳边了还不自知,害得她待在隔壁都不敢大笑,以免惹恼了他,便再也不带她出去玩了。
对了!秋槐给她备了不少药,拿些疗效好的给林公子送过去好了。
跑回屋里翻出药瓶后,越流锦拿着药思索了下,又来到林淮清窗前,敲了敲,低声道:“林公子,我刚才翻包袱发现秋槐给我塞了好多药,我用不完,想给你一些,你打开窗户拿一下?”
屋内细微的动静消失了,转瞬又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窗户随后便被人向上撑起。
“越姑娘为何不敲门,反而来敲窗来了?”
越流锦仰头,晶亮的目光与之对视,伸出食指“嘘”了一声,举起手里的药粲然笑道:“我是流锦,不是越姑娘,想偷偷送药给你自然不好光明正大去门口,只好来窗户这儿叫你啦。”
垂眸看着傻笑的姑娘,林淮清心中一动,纤长的羽睫却是微颤,又将他眼中万般思绪尽数掩了去。
“不接吗?举着有点累了。”越流锦又抬了抬胳膊。
他连忙弯腰拿过药,嘴里还配合她道:“那就多谢流锦姑娘的药了。”
越流锦眼波流转,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怎么?你不是叫过我几次流锦吗?现在怎的如此生疏,倒叫起流锦姑娘了。”
男人眼眸微动,直视着她道:“若不生疏,流锦,你又为何不唤我淮清?”
明明是冬日阳光,此时偏照得人刺眼。越流锦只觉脸颊莫名泛起红晕,偏头躲开那道有些灼人的目光,沉默着没有言语。
林淮清也不好再为这玩笑话去为难她,撑住窗户的手缓缓松开,却又在彻底与她隔绝视线时恍惚听到了一句轻声的——“淮清”。
窗外的人儿似也羞怯,忙不迭地在他回神前跑开了。
等他扶着窗户的手彻底放下,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摩挲着药瓶的手蓦地顿住,眼中漾出几分笑意。
方才动作太大,之前抹的药似乎都被蹭没了?踱步走回床边的林淮清端看着手里温热的药瓶,片刻后打开又给自己上了次药。
另一边,跑回屋内的越流锦“砰”地关上门,卸去了所有力气般任自己趴在桌子上。
随即又拿过茶盏放在脸侧试图给自己降温,嘴里还念叨着“不就是喊个名字怎么还害羞了!明明叫秋槐和燕然的时候都自然得很啊!”
本还有些羞意的人儿越想越气,猛地坐起身将杯中的茶一口喝完,却是被冷掉的茶水激得一呛,“咳、咳咳。”
一阵咳嗽后,本就心烦意乱的越流锦只觉现下连喝茶也不是时候,干脆起身躺到床上,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抛之脑后。
但若是入睡到底为时尚早,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的某人干脆睁开眼盯着上方悬挂的床帘,又想起庆安楼厢房里余蕊的提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