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兀自欣赏了片刻,俯下身亲了亲那些已经泛白的伤痕,显然年岁已久。
“怎么来的?”
徐枫杨平静道:“爸妈打的。”
“你妈打你厉害,还是你爸?”
“我妈。”
“用什么打的?”林荫残忍地追问,“棍子、砖头、扫把?”
“顺手拿到什么,就用什么打。”
林荫抚摸着纵横交错的伤疤,整个人都因亢奋而有些战栗。
他的欲望烧了起来。
“不要,林荫。”
徐枫杨睁开眼睛,干枯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泪光,眼尾一抹微红,整个人像枯败的落叶,林荫却觉得更加勾人。
他忽然觉得心脏满满的,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全部都具象在徐枫杨身上。他也说不清这个甚至称不上情人的男人究竟有哪里不同,但在这一刻,林荫忽然觉得他是理解徐枫杨的,徐枫杨也是理解他的。
林荫放开徐枫杨,将纽扣全部扣起来,躺在徐枫杨的怀里,破天荒主动谈起从前,“江宇有没有跟你说过有关我的事?”
徐枫杨摇摇头,林荫笑了,“我的母亲,林家的贵夫人,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温柔慈祥的,而我第一次见血,就是她把我的小兔子杀了。”
徐枫杨怔了怔,“为什么?”
“他问我喜欢妈妈还是喜欢小兔子,我回答小兔子,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个酒鬼。”林荫不在意道:“她很不高兴,就逼我拿刀把我才养了两个月的小兔子大卸八块。”
徐枫杨不寒而栗,哪怕只是口头说说,鲜血淋漓的宠物在林荫口中似乎也没那么在意。
果然林荫继续道:“只是我从那时候突然意识到,女人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她们总是想把虚无缥缈的依恋寄托在别人身上,丈夫、儿子、情人,像极了漂亮的菟丝花,痴心妄想自己可以杀死宿主,但其实不过是一扯就烂掉的杂草。”
徐枫杨真实地困惑,就算是邪恶的菟丝花,那也是林荫的亲妈,但林荫对她好像没有一丝一毫亲人该有的情绪。
“你做海盗是为了气你妈?”
林荫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徐枫杨心想还好,也不至于那么剧本。
“我只是欣赏她捉衿见肘的演技罢了。”
徐枫杨:“......我不理解。”
林荫笑得愉悦,他玩着徐枫杨的头发道:“女人真的都很拙劣,我遇到过那么多年轻的女人,没有一个有脑子,见到年轻男人对她们客气几分,便以为是什么浪漫邂逅,死的不冤枉,活着也是浪费。”
徐枫杨无语,明明男人和女人一起才能创造生命的奇迹,却总有人认为孕育生命的女人是弱者,真可笑。而且,年轻女人......
徐枫杨忽然想起溶洞里发生的事,问林荫,“什么年轻女人?”
林荫以为他吃醋了,有些骄矜地哄他,“拿来做些有意义的事,你不用管。”
徐枫杨直觉更不对劲了,“拿女人做有意义的事?”
林荫道:“枫杨,你听说过死而复生吗?”
“听过。”
林荫还没来得及惊讶,徐枫杨又道:“电影里很多。”
林荫哈哈大笑,“怎么说呢,虽然现在还是空话,但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不希望死而复生只存在于电影,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找回来的!”
徐枫杨笑不出来。
林荫居然跟那个神秘的医疗项目有关系,溶洞里的女尸是他干的,甚至一直在向项目送试验品,部队里有林荫的人!
徐枫杨忽然不确定林荫需不需要活捉了。
此刻的林荫却有些心满意足,这些事情萨尔知道,江宇也知道,但他们无动于衷,甚至被林荫的冷血传染,比如江宇就杀了不停吸血的家人,即便在他沦落为海盗后,他和家人已经没有关系。
徐枫杨的特殊并不在于他给了什么反应,而在于林荫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是真的。
如果有一天徐枫杨死了,他真的会相信那个人的鬼话,死人是可以复活的。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人,徐枫杨给他的满足无人能代替。林荫会将徐枫杨护在羽翼之下,生还是死不由老天说了算。
林荫看着一无所觉的徐枫杨忍不住想,他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吗?
林荫的心中忽然如晨钟暮鼓一样空旷起来,又迅速被无处不在的光芒塞满,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