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归调侃，但爱思知道，徐枫杨看谢边的眼神不对劲。他确实满心满眼都是谢边，而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每个人最重视的应该是自己，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别人身上，像是以这个人为原点撑起人生的希望，并且那么执拗，不是他就不行的地步。

爱思只要一想到那张完美的心理评估试卷就头痛，治愈谢边的愿景破灭了，还产生了新的情感问题。尽管谢边不常在外人面前提到徐枫杨，但爱思察觉得到，谢边的生活里已经开始处处都有徐枫杨的影子。

在爱思看来，谢边是两人关系中处于掌控地位的一方，徐枫杨毫无反抗之力，并且也不打算挣扎。他的精神状态本来在走钢丝，一旦被谢边抛弃，那就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爱思烦躁地双手插兜道：“徐枫杨精神不好，照顾他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我跟你说过的吧，精神病人对情感的依赖非常重，很容易发展出畸形的感情。”

尤其是徐枫杨这样有自毁倾向的，认定的人稍微对他好点，他就会把那人当成生命唯一的希望，死死缠住。常人照顾他这样的尚且心身俱疲，谢边怎么做得到？无论是他的工作或是他的身份，都不可能照顾好徐枫杨。

“我没看出来他对我的依赖在哪里，感情在哪里。”谢边冷漠道：“他也没有死死抓住我，送他一点不值钱的东西，倒是会感激涕零的。像脑子有病，总搞不清重点。”

徐枫杨对他的好感一目了然，付出也肉眼可见，谁看了都要夸一句“人间有真爱”。但每次谢边想要回应一点的时候，徐枫杨又绝不主动提，也不主动接受，弄得谢边像是在搞强制。

论起渣男级别，徐枫杨比他渣多了。

自觉无故被秀一脸的爱思怒了，立马嘲讽道：“哦，你很骄傲是吗？非要你送，不是你送的他不要哎？”给他还显摆上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谢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徐枫杨的渣仅他可见，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样更糟糕，真的。”爱思一口干了咖啡，道：“他对你别无所求，全心全意为你付出，只是待在你身边就很快乐。哪天你腻歪了这种暧昧，只要稍微暗示，他就会懂事地离开。这样太残忍了，他会在无人的角落崩溃腐烂掉。所以何必一开始给他希望，哪怕慢慢干枯总比一瞬间崩塌来得仁慈。”

“不要这样对他，谢边，他救过你的命。”爱思低着头，沉声道：“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就趁早让他走吧，万一他以后能真的遇到肯照顾他一辈子的人呢？”

谢边问道：“谁能照顾这样的徐枫杨？”

爱思愣住，道：“所以我说万一。”

谢边站起身看向窗外，平静道：“我不觉得有谁能照顾好他。”

他想不出能有谁照顾得了敏感的徐枫杨，包容他的脆弱，理解他的扭曲，承受他时不时爆发的情感依恋。谢边反而有些不理解爱思的担忧，为什么爱思觉得照顾徐枫杨是很艰难的事，明明徐枫杨特别容易满足，而他也喜欢满足徐枫杨。

满足徐枫杨这件事，让谢边感到满足。

“别人都不行，只有你可以，是吗？”爱思定定看着他，道：“那你对他究竟是恨意，占有欲，还是爱？”

谢边道：“哪一种时间维持得最长？”

爱思愣住了，道：“在我的理解里，好像都不太长。”

谢边干脆道：“那就都不是。”

爱思茫然了片刻，用一种全新的视角看着谢边。

人类的感情总是复杂的，很多时候并不能用一种关系来界定，显然谢边也不打算把徐枫杨框在某一种身份里。他只要徐枫杨和他在一起，谁都不能带徐枫杨离开，徐枫杨自己也不行。

他愿意，并且相信只有他一个人能照顾好徐枫杨。

爱思换了个话题。

“你俩天天躺一张床上，就没想着发生点什么？”

谢边眼神没有一丝波动，道：“他入睡的时间不超过5分钟。”

“啧，我就知道你不老实。”爱思一拍手促狭道：“不过你俩都年近三十了，力不从心我也是能理解的。”

谢边抬眼看他，道：“比年近四十的你还是强点，连力不从心的对象都没有。”

爱思霍然起身，一指大门道：“你走，谢谢！”

他就多余搭理这人，徐枫杨快跑！

被惦记的徐枫杨，间谍过家家玩的风生水起。

江宇来得越来越频繁，不为求欢，单纯就来睡觉。甚至有时候还能和林荫碰上，场面极其滑稽，也不知道到底算谁捉谁的奸。

“我说，我成了你的知心大哥了都，你真的不考虑给我发点工资吗？”徐枫杨喝着汤打趣道：“江宇啊，做人不能这么抠。”

江宇笑得很放松，他比徐枫杨大八九岁，眼角有了细浅的纹路，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对于徐枫杨的吐槽，他也不甚在意道：“没大没小的，上回不是送你一箱子珍奇异宝，没有一个你喜欢的？”

徐枫杨悠悠叹口气，忧愁道：“我不爱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你能不能让我做点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