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枫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润喉糖给谢边，道：“你别看我不就行了，你就是想我丢脸。”

谢边剥开糖纸，丢进嘴里问道：“哪来的糖？”

“赫里给的。”

谢边道：“哦？那给你的意义是？”

徐枫杨这张嘴除了吃饭，没什么正经事要做。

“上校，关心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徐枫杨喂了自己一颗糖，打趣道：“正如我此刻正在关心你，你就不要煞风景了。”

谢边笑笑，腿靠在桌子上问他对会议的感受，徐枫杨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听不懂，但是怎么说呢......有点安心......就感觉我不是一个人。”

徐枫杨真正的任务只有埃尔伯特和情报部门几个领导知道，对其他人保密，这是涉密人员一向的工作准则，防止可能的泄密造成卧底人员的安全受到威胁。早前已经开过会，徐枫杨不是第一次见他们。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些高级将领对他突然和颜悦色起来。

很多人其实并不了解徐枫杨，只道他是谢边的挂件，没看出有什么用。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尤其是高级将领之间，难免对他有些轻视，甚至无视。

无论之前徐枫杨是什么风评，敢于接受高风险任务的人，在军队都值得最高敬意。于是，在徐枫杨意识不到的时候，他在军中的口碑走过一段下行路，如今又陡然冲上上行路，并且有了谢边的加持，一路飙升。

徐枫杨盯着会议场上留下来讨论的将领，有些出神。

徐枫杨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么温情的人，但因为长相气质的缘故，总让人产生温柔的错觉。又因记性还不错，感兴趣的话，也会记住一些细枝末节，这就更让人误会了。

其实，他对这个基地的认知，不过是一个暂住地，日常跟两三个人相处，谈不上一点归属。

他以前没有太在意过基地这些人，基地平时纪律森严，即使朝夕相处，大家也不过点头之交。况且他也没有很多话题跟军人聊天，总不能聊你们的制服真好看吧？

但在这次的行动里，徐枫杨忽然感受到一点军队区别于其他集体的魅力，那就是认同感。

虽然他跟这么多部门平日里毫无交集，但是此刻因同一个任务而纳入错综复杂的系统中，相互支持配合，这让习惯一个人的徐枫杨有了微妙的集体荣誉感，还有从未体验过的，来自“战友”的信任。

只要他被军队认同，就会多了许多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上校，你当初为什么参军？”

谢边偏过头看他，道：“军火和军队总是密不可分的。”

这样的回答，徐枫杨并不意外。豪门的人更懂得如何利用权力来巩固自己的势力。而以赫里为代表的底层将领，不知道会被什么契机触发，开始夺权的。

历史学得不错的徐枫杨对这个必然的斗争并不太感兴趣，他只是好奇到时候，赫里和谢边之间，会不会因此而对立。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徐枫杨没看到明显的阶级冲突，也不知道哪天会到来。

原著里怎么说来着？

徐枫杨苦思冥想小说的细节，并不是因为某件事而突然出现两股势力的冲突，而是很多事件潜移默化改变了赫里的立场，推动情节的大多数是眼盲的谢边在搞事。

但这个最大的情节推动契机已然不存在了。

最后，徐枫杨放弃思考，决心专注眼前。

徐枫杨在思索的时候，谢边在默然凝视着他，看他又露出那种幽灵一样的眼神，仿佛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而在更高更远的地方，冷酷地审视着发生的一切。

他给谢边的感觉很奇怪，有时候透明得一览无余，不在乎在谢边面前露出脆弱无助的模样，也不掩饰自己有些轻微的病态。

但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徐枫杨又露出坚硬遥远的神情，空洞得像是雪地的风，看不见，刮在脸上生疼的时候，才发现他就在身边，却已经远去。

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态，谢边心中的那簇暗火又开始燃烧。

谢边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盯住徐枫杨心脏的位置，微妙地眯了下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冲动的想法，徐枫杨的心脏是为了他而在跳动。如果是他的错觉，也没什么关系。那就让徐枫杨自己承担全部的后果，让这个想法成为真的，他笃定徐枫杨会答应。

毕竟，从徐枫杨说出“上校，我只是希望你得偿所愿”后，他就没有回头路了。